那一夜的惊慌,外公再也没有带我出去过,我也没有自己主动要求过,只因不想给外公徒添麻烦,安心的待在家中,每日仰头看着天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天空时晴时雨,可我的心情一直如一,是一种淡定的心情,看着下雨天不烦躁,大晴天不愉悦,俊也叔叔说,我这是没有心情,可我,不明白,何谓没有心情。
渐渐的,俊也叔叔来得时间少了,整个家中,渐渐的冷清了下来。
家中经常在的,也只有我和律子嬷嬷,外公呢,他忙着和舅舅经营着公司,不可能整日悠闲地待在家中,外公说,他忙碌了一辈子,闲下心来,反而有些别扭。
时间慢慢的过着,我依旧还是没有能够说话。
外公无奈之下请来了手语老师鹤优教我打手语,我看着年轻的手语老师,不排斥,她的手很漂亮,肌肤白皙,长得很亲切,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没有涂脂抹粉,每日素面,让人看得舒服。
她说话的声音温柔如风,一遍一遍的教着我这个初学者,很有耐心。
在得知我听得见,却不会讲话时,有一刹那的惊讶,很快的就恢复了原先的笑容,眼中带的不是怜惜,不是同情,而是对待普通人一样的神态。
一年,时间不长不短。
我基本学会了一些日常用的手语。
而,鹤优老师也不会再来了,因为,她已经辞去了这份工作,安心的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是的,鹤优老师她结婚了,对象,据说是真田家的幺子,听律子嬷嬷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
我有收到过鹤优老师送来的请柬,被我回绝了。
婚宴上,谁都不希望有着一个不会讲话的人去吧,这样的冷场会让人有多尴尬我不是不知。
她成婚的那日,我唯有在梨花树旁,一遍遍的打着手语,祝,鹤优老师幸福。可她是看不见的,而看到这一幕的是,远远地,在走廊里,敛去了笑容的不二哥哥,或者说是不二裕太的哥哥。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我的身旁,同我一同仰望,青蓝的天空,干净的让人有些羡慕。旁边的梨树,已经枯萎,原来已经是秋末了,该是迎来冬天的时候了,这样一来,我也快七岁了。
不二哥哥的手摸着我的头,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裕太最近很想念梨歌,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梨歌,下次,梨歌来我家看看裕太吧。他最近因为闯了祸被关紧闭了呢。”
点点头,看着不二哥哥那微眯的眼,有时候,看到他提起裕太的样子,就会将他和哥哥联想在一起,都是很温柔的人。哥哥的温柔一眼就能看到,不会掩藏自己的一切。
不二哥哥,对不起,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去看裕太的,因为我只想待在这个宅子里,仰望着天空,看这一年四季,观望着梨花的盛开和衰败。
那年,我彻底的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律子嬷嬷为了给我解闷,替我买来了一块小画板和彩铅,水粉颜料,水彩颜料。
水粉颜料和水彩颜料被我丢在了一旁,我不知该如何使用它们。
将纸固定在画板上,拿着铅笔,看着天空,画下的天地一片的蓝天,无云。
从此,每天养成的一个习惯,就是,对着院里的事物,统统都留在了画纸上,尽管自己的画笔幼稚,画出来的也不尽人意,可就是能纾解心情。
如此一来,不论是多长的时间,我都能将自己想要画的,想要深深地表达出来,留住的东西,记录在画纸上。
梨花下,哥哥的轮廓深深地可在脑海中,画笔也不停地挪动,粗略的轮廓,便是哥哥,不敢再继续画下去,等到有一天,自己能够将哥哥的神韵画出的那一天,这幅画才能称之为完整,现在的自己,根本出了一个轮廓,不能再继续下去。
时间在溜走,可哥哥的模样,时间是带不走的,哥哥就在心中,一直都在。
我曾想过要回到大阪,回到原来的家,看望哥哥,可,外公是决不会同意的,以前我提过,外公沉下了脸,让我不敢再提这个问题。
七岁的生日,外公,舅舅都回来为我庆祝,习惯了和哥哥两个人庆祝自己的生日,第一次这么多人围在一起,还真有些不适,只是,看着爷爷慈祥和舅舅宠溺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看着周围没有哥哥,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
生日夜,我许下的愿望是,能够和哥哥重聚。
外公在我七岁生日过后,替我请来了家庭老师,七岁,律子嬷嬷说该是上学的年龄了。外公认为我在家学习更好,就替我找来了家庭教师。
曾有一次,舅舅来到本家时,曾在用晚餐提及过,大意是说要送我去学校,被外公断然的回绝了。
“梨歌在家中学习就好,不一定要去学校。”这样的强势,舅舅就再也没有多提。
我依然吃着自己的饭,我的事,外公是不可能让我自己决定的,他会帮我想好一切出入,所以,我只要乖乖吃饭就好。
那夜,律子嬷嬷,慈爱的替我缝制新衣,我枕在她的膝头,看着她戴着老花眼镜,一针针的飞梭。
她推了推落下的眼镜,“少小姐想要去学校么?”
我闭上眼睛,装作睡觉,回避了这个问题。
听得律子嬷嬷轻叹一声,被她抱起,抱到了早已铺好的床铺上,替我盖上了被子。
“也许,还是在家比较好吧,虽然一个人会孤单了点,但总比受到伤害得好,有时候同龄人的伤害更加伤人心。”
律子嬷嬷,替我熄灯。
夜晚,我趴在窗台前。
律子嬷嬷的话我似懂非懂,转念一想,连律子嬷嬷都这么说,果然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吧,外公一定是为了我好的。
学校,那样遥不可及。
夜,沉闷,正如我静谧的心。
七岁,和哥哥分别有一年了。就像外公一直许诺的,让我在家中学习,他在我生日的第二天就替我请来了家庭教师,将我一些国文和数学。
老师是个很和蔼的上了年纪的老头,国文和数学都以一些涉及,单单只要一位老师就够了。
只是,自己生来对数字就不怎么敏感,血气数学来还是笨拙、愚钝的,老师很有耐心,孜孜不倦,同一道题目可以给我解释两三遍,还不断鼓励我。奈何,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浪费了大好的资源,看到那几个数字就直打哈欠,想来自己很辜负外公的一片苦心。
数学片面的反映了自己的资质,国文马马虎虎还能够凑合,却也不是很优异。
那晚,路过庭院时,听到了老师和外公的谈话。
多半问了些关于我学习的事情,是听到老师勉强的回答,说我再多加努力就好。没有表明是赞是贬。
看着晚霞,蹲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蚂蚁努力地背着比它们自身大好几倍的食物,努力地向前前进着,每日乐此不疲的收集食物使它们的快乐的源泉和目标,反观自己将来又想要做些什么事呢?
老师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没有梦想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而他曾问过我,“梨歌也有梦想吧,那么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望着那双睿智的眼睛,手没有拿起笔,两两相视,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老师摸摸我的头,化去刚才的尴尬,“没事,你还小,还可以慢慢寻找。”
我点点头,云里雾里,梦想,我从来也没有想过。
舅舅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西装笔挺,袖口洁白,和老师点了点头,将我抱起,来到了远离屋子的外面,那颗已枯萎的梨树下。
“梨歌要不要去舅舅家住?”
摇摇头,我走了,外公一个人会寂寞的。
“梨歌,要不要去学校呢?学校的生活,是你人生中最快乐的时段呢?”
我犹豫,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外公狠狠地敲着拐杖突然出现,怒瞪着舅舅,“信勇,我早说过了,梨歌在家学习就好。”
“父亲,你不能总是让梨歌待在家里,学校的生活更适合她,而不是一味的让她在你的庇护下成长。”舅舅放下了我,对着外公,镇静自若。
外公举起了拐杖,就要招呼到了舅舅的身上,吹胡子瞪眼睛就是这样的写照吧,还怒道,“去了学校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梨歌的情况比较特殊。”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争执不下,听着他们的争论,两手拉着他们的衣角,喊不出声,看着舅舅的身上挨了好几下,还有外公有些气喘的身子,泪花闪闪。
“哟,两位好闲情逸致在玩相扑呢~”俊也叔叔拎着公文包出现,蓝色的发有些翘起,好笑的看着外公和舅舅。
“看,可把小梨歌吓得,都哭了呢。”蹲下身,将眼角下的泪花抹去,盈盈的笑,心下的紧张慢慢缓和,俊也叔叔的笑,似乎很能让人安心呢。
他将我抱起,亲亲我的脸蛋,“伯父,信勇,冷静一下,让我讲几句话吧。”
我趴在俊也叔叔的肩头,看着从身边飞过去的麻雀,伸出手,扑空,再看,它早已翱翔在了天际。
闻着好闻的清淡的香水味,渐渐有些倦了。
俊也叔叔虽然是轻佻的一个人这是外公和舅舅以及其他人一致的评价,可我觉得他这样很好,如果我再长大一点的话,如果我不是这么小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俊也叔叔的。
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好多护士都喜欢俊也叔叔,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俊也叔叔还没有结婚。
不知俊也叔叔是怎么说的,第二天醒来,就是外公的一道指令,让我去冰帝学院幼稚舍上一年级,外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板着脸,很臭,一旁的舅舅则舒心的笑了。
心里不是不开心,带着很多的新鲜感和好奇,还有更多的彷徨不安。
那天,我数着天上的星星,兴致大好,律子嬷嬷说,我的眼睛里装着好几颗星子,闪闪亮亮的,是她见过我最漂亮的时候。
翌日,律子嬷嬷替我打理好了一切,漂亮的连衣裙,是淡黄色的,腰间有个蝴蝶结,袖口式系带式的,领口还有荷叶边,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小大衣。将书包替我背在了我的身上。
走到走廊,看着外面阳光大好,临近冬天,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很舒适。
和爷爷道了别,看到了舅舅,他牵着我的手,将我带进了车中,是要和我一起去学校办一些手续,这些都是刚才在大厅听爷爷说的。
舅舅所说的不留遗憾,上学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吧,我应该会开心的吧。
华丽的大门打开,耸立的教学楼富丽堂皇,我的学生生涯开启,踏入,等待着我的是将是人生中留下快乐回忆的学园生活,和自己鼓起勇气第一次接触那些陌生的人。
握着舅舅的手有些出汗。
这是我期待的,我向往的,就不应感到胆怯。
努力的微笑、呼气。
外面,一片晴朗天空,奏着欢乐地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