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噎人的一千两

目录:裁貌双全| 作者:红袖安然| 类别:都市言情

    早春二月,莺飞草长。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柳细细拨光了后院的白菜,种上了几排豆角,又在墙角种了两棵丝瓜。她想了想问剪刀:“去年你把花二的药和了水倒在这,结的丝瓜会不会带了药性?”

    剪刀凉凉地说:“你也知道那药不是好东西么?”

    柳细细默默地把丝瓜给拔掉了。

    几场春雨之后,阳光不再苍白寡淡,多了几分温暖的热息。柳细细在井边对付着一盆衣服。蹲得腰酸搓得手软后,她索性脱了鞋袜把裤子挽到膝盖之上,跳到盆子里一通乱踩。剪刀从前院回来,被那双莹白如玉的小腿给晃花了眼。柳细细弯腰捧水浇向剪刀:“看看看,我让你看!”

    剪刀身形一闪躲过了,手里捏的划粉出手了。院外一棵大榕树上一个黑衣人飞身避过,电光火石间柳细细看到一张左眼蒙了黑眼罩的脸!

    剪刀拍拍手,见柳细细站在木盆里呆若木鸡,问道:“知道怕了?”

    柳细细回过神来:“他他他……啥时候来的?”

    剪刀气定神闲道:“来了两个多月了,天天都蹲那树上,也不嫌闷。”

    柳细细又惊又怒:“我白养你了么?怎么不早点赶他走!”

    剪刀不咸不淡道:“他又没进院子。”

    柳细细狠狠送上一拳:“今天他也在院外,你怎么舍得出手了?”

    剪刀目不转睛地看着木盆里那双小脚,十个指头泛着淡淡的粉色,如同十粒上好的羊脂玉。他正色道:“我看得,他看不得。”

    柳细细跳出木盆赤着脚追着剪刀满院子跑。跑累了,她气馁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剪刀拿出一条棉巾子仔细地把脚给她擦干净又给她穿上鞋袜。“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

    柳细细冲进自己房里从箱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我和花二卖药给他赚了一千两。我现在全还他行不?”

    “晚了。”剪刀扔下两个字去了前院。

    果然是晚了。下午,风记成衣铺来了两个人,正是那个被柳细细和花二宰了一千两的主仆二人。

    车夫上午被剪刀用划粉打飞后,还是那身黑衣配个黑眼罩,无甚新意。那人穿了一身蓝色缣衣,白玉小冠束发,手里一把玉骨折扇。风浅池见有客到便迎了上来,柳细细垂着头躲在他身后。

    那人抱拳一笑,朗声道:“西岭月衍祯,久仰风师父大名。”

    风浅池略显惊诧后,回礼道:“幸会。月四公子大名天下谁人不知?风记庙小,竟也能迎来大神。”

    原来他就是月衍祯。镇守静月西南边陲的月承宇将军和古易将军是当今明德陛下的结拜兄弟。明德陛下还是忠王爷时,二人带着三万御林军成功逼宫,将明德陛下拥上了皇位。南边的古易将军一家在一年前因谋逆罪被一道圣旨赐死。显然月将军没有磨卸驴杀的凄凉感,他的四儿子月衍祯月四公子眼下正在风记与风浅池谈笑风生。

    柳细细正神游太虚,风浅池连叫几声让她上茶她才回过神来。

    月衍祯含笑看了柳细细一眼:“令爱真是机敏聪慧。”

    明夸暗贬,分明是在笑话她刚才的笨拙。柳细细心里有火,送上茶盏时也没说个请字,重重地搁到了月衍祯面前。

    “细细!”风浅池低声喝斥了一声,又转向月衍祯笑道,“劣徒被我宠坏了,四公子别放地心上。”

    月衍祯轻呷一口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柳细细道:“生得这般容貌竟不是风师父的女儿。风师父裁得一手好衣,想必令徒也是个中好手。月某想在风记做件衣服,就由她来做吧。”

    风浅池忙道:“令尊月老将军镇守西岭,西岭产好缣。西岭缣以双丝织成,细密而轻柔,能轻易染上各种色泽而下水不褪色、越洗越鲜亮。四公子穿惯了西岭缣怎看得上风记裁的衣袍呢?”

    月衍祯仍温言笑道:“衍祯此次代父进京述职,只怕要住上两三个月。西岭带来的衣物多为春服,仍少两套夏衣。春缣衣,夏单衣。我向来对布帛不甚挑剔。”他笑意不减地看向柳细细,诚恳道,“小师父裁衣辛苦,我先付下五百两银子的定金,余下五百两取衣时补齐。”

    柳细细被那两个五百两噎得两眼发直。她生怕风浅池看出什么端倪,忙道:“只怕细细手拙,做出的衣衫不能如四公子的意。”

    月衍祯闲闲地一拂袖子,漫不经心道:“小师父裁得,衍祯便穿得。风师父的爱徒出手,必不会让我失望的。”

    柳细细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道:“难得四公子赏识,细细必当尽心尽力而为。”

    风浅池见说出去的话已收不回,只好叹道:“两身单衣一千两,四公子出手大方,我们可不敢收下。”

    月衍祯别有深意地说:“我经常花一千两买些无用的东西,能做两套单衣,值了。”

    柳细细心里有鬼,忙对风浅池道:“师父,四公子贵人事多。我们就不耽误他时间了,快给他量尺寸吧。”

    送走这尊大神后,风浅池竟让柳细细关了铺子,他出门去了。

    柳细细怏怏地回到后院,剪刀正在清理帐册。

    “你知道月四公子不?”

    剪刀头也不抬:“是个人么?”

    柳细细没精神和他绕舌,惆怅道:“他花了一千两银子让我做两件单衣。”

    “那就做吧。”

    柳细细苦笑道:“两件单衣就出一千两,给得太多了。”

    “你也有嫌钱多的时候?”剪刀挑眉轻笑,“惹上他你有赚不完的银子。”

    柳细细垮着脸叹道:“早知道就不惹他,惹你就行了。”

    “惹我?”剪刀满脸兴味。

    “你多好惹啊!让人把你打个半死也不见你放个屁。”

    剪刀面色陡然转寒,闷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伤我的人如何了?”

    柳细细随口问:“如何了?”

    “死了。”剪刀轻声说完,低头整理了半天帐册不见柳细细吱声。他抬头见柳细细目瞪口呆的模样,又补了一句:“十个人,全都一剑穿心。惹我的人,我杀起来绝不手软。”

    柳细细只觉得一群乌鸦黑沉沉地从面前飞过,踌躇半晌,小声问道:“那个……我没惹过你吧……”

    剪刀埋头笔耕,置若罔闻。

    柳细细舌头打结:“我我……我承认惹过你……那都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何况我还救过你……”

    剪刀搁下笔深沉地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知恩图报,但也恩怨分明。”

    柳细细欲哭无泪:“大不了……我不收你欠我家的银子了……”

    剪刀鄙夷地看着她,大度道:“我不杀女人。”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柳细细暴起,拳头直击剪刀面门:“你早说啊!”

    不一会儿,后院里就传出柳细细杀猪般的求饶声。

    “你说话不算话!”柳细细气鼓鼓地说。

    剪刀气定神闲道:“我不杀女人,并不表示我不打女人。”当然,挠痒痒也算打的话。

    柳细细颇有气节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隔了一会儿,剪刀柔声问:“心里还为那一千两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