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生离

目录:裁貌双全| 作者:红袖安然| 类别:都市言情

    早饭时分,风浅池比平日多吃了一碗米粥,却道口中寡淡无味得紧。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柳细细收拾好碗筷便出门买菜去了。她准备为风浅池做些醉酒后调合胃口的菜式。

    眼见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清水巷转角处,风浅池才收回了目光。

    “你放心。”剪刀在他身后说。

    风浅池抬起头,“风记成衣铺”几个大字在晨曦中冷傲如初。十四年前,十七岁的他将这块匾挂上去就从没取下来过。

    菜市热闹,人群熙熙攘攘。柳细细和屠户讲了半天价,买了二斤风浅池爱吃的带皮牛肉。比平时少花了十个铜子。眼见剪刀个子猛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柳细细又买了一块精瘦的小排,那家伙平时不见挑食,但偏爱她做的糖醋小排。

    走出菜市,柳细细见日头不高,时辰尚早,便寻思着去吉庆斋买几样风浅池爱吃的点心。走进福春街,便见一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往东城门方向走去。远远地也看不清囚车里人犯的模样。

    “又有人要作短命鬼了。”柳细细叹道。

    “可不是吗?”一个面相精明的中年汉子压低声音附和道,“听说这次要斩头的是个年轻女子呢!”

    柳细细一下便来了精神:“女子也有犯法的么?”在她看来,能挨上官府公开斩杀的人必是杀人放火之辈。

    中年汉子神秘道:“不是犯法!听说是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柳细细大惊,“她相公休了她便是了。用得着官兵来斩杀么?”

    旁边一个须发苍苍的老者严肃道:“官家的事莫妄自非议,小心惹来祸事!”

    中年汉子悻悻地走开了。柳细细越发来了兴趣,便往人群中挤。无奈她太瘦小根本挤不进去。就算是使劲地跳起来,也只能看到囚车里是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妇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眼睛用不上耳朵可没闲着。

    “是个大美人呢!可惜了!”

    “可惜啥?不斩了她也轮不到你。人家是和王的侧妃呢!”

    “哎呀,云侧妃也养汉子……听说还是个家奴呢……”

    “不想活命了就乱说吧!”

    “……”

    柳细细给勾得心痒难忍,便退到一家铺子门前的台阶上,踮着脚望那囚车里的女子。眼看囚车走近了,突然一个年轻男子不要命地往里冲,边冲还边“啊啊”地大叫。

    “是个哑巴么?”

    “不会是那个奸夫吧?长得也不咋样嘛!”

    “男人不一定要长得好看,功夫好就行……”

    “狂了狂了!那人狂了……”

    柳细细猛跳一下,晃眼间只见那男子咬住了驱赶他的兵卒的手。再跳一下,便见被咬的兵卒使劲地打他的头。

    “啧啧,果真是个美人。男人见了发狂!”柳细细低声点评道,一边不自觉地后退着,以期看得更清楚。冷不丁地一下给撞到了墙上。

    旁边一人轻笑道:“男人见了会发狂,女人见了还会撞墙!”

    那人竟是月衍祯。一身暗紫的绮制单衣,织纹起花呈秋水纹,缝合之处几乎不见针脚。手中的玉骨折扇张开,扇面上几茎翠竹生动鲜活。离他几步之遥的是那个独眼车夫,一身黑衣似乎从来没有换洗过。

    柳细细揉着被撞得生痛的后脑勺便有些难为情:“四公子也来看杀人么?”

    月衍祯笑道:“柳姑娘好兴致!我只是路过。相请不如偶遇,今日碰见柳姑娘也是缘份。不如由我作东,请柳姑娘吃个便饭。”

    柳细细对月衍祯说不上有好感,在她知道他让独眼车夫监视她后便耍小聪明给他做了两件他跟本穿不出去的单衣。眼下见他相邀便心存顾虑:“还是改日吧。我今日要早些回风记给师父做饭。”说罢扬了扬手中的菜篮子。

    这时,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不少人惊慌失措地哄逃。原来那哑巴乱闯不过是扰乱了官兵的注意力,一个黑衣蒙面人飞身掠向囚车。不知他使用的是何种厉害的暗器,只见十几个靠近囚车的官兵应声倒下。有人劫囚车了!

    柳细细见众人作鸟兽散也跟着疯跑。好容易跑出福春街,却见月衍祯在前方气定神闲地等着她,仿佛料定她会经过这里一般。“柳姑娘所说的改日不知是哪日?”

    柳细细打定主意不想去,又不好直接拒绝:“改日便是我也不确定。如果我现在冒然应承下来到时候又不能来岂不是作了无信之人?”

    月衍祯善解人意道:“不如今日吧!我怕改日你没了心情。”

    柳细细扫了他身后的独眼车夫一眼:“这倒稀奇了,请客的怕作客的跑了不成?再不济四公子仍可派你的人到我家院外的榕树上守着便是。”

    月衍祯被她揭了短也不恼,回敬道:“当初我只是好奇你家八十岁的老爷竟可以让第十三房姨太太有喜。若是真能得到秘方,不要说一千两银子,就是再花一万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柳细细大窘:“那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厚道。四公子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一个弱质女流一般见识。要不劳烦你的车夫随我回风记,我将那一千两银子如数还给四公子!”

    月衍祯淡笑道:“银子就不必还了。还请柳姑娘赏脸定个日子吃顿饭。”

    柳细细再也无法推拒,便道:“三日后吧!”

    “说定了,三日后正味居。”月衍祯随意道,“不如柳姑娘带上你的弟弟,我与他倒是面善。”

    柳细细急于脱身,也想不出月衍祯有何不良目的,便应下来了。

    风记坐掌的竟不是风浅池!剪刀一人在招呼着几个熟客。测量、记录,他一个人倒也做得有条不紊。

    柳细细帮着打下手送走了客人后,问道:“师父呢?”

    剪刀沉声道:“走了。”

    “去哪了?”柳细细又道,“铁定没告诉你。这可怎么办?我刚买的带皮牛肉,放到晚上就不新鲜了。”

    剪刀有些不忍:“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柳细细半天回不过神来:“不是谈大生意去了么?”

    剪刀默默地把那个包袱和大铜剪放到她面前:“他临前让我交给你的。”

    柳细细痛斥道:“你怎么不拦住他?”

    “他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柳细细痛哭失声:“什么理由比我更重要?他就这么狠心丢下我……”

    “姐姐————”剪刀柔声道,“你还有我。”

    柳细细索性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剪刀略一惊异,便僵硬地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柳细细哭得累了,才发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窝在剪刀怀里,便有了些难为情:“难怪他昨晚奇奇怪怪地。还要让我对人说我是他的女儿……”突然,她跳了起来:“他的出走是不是和我的身世有关?”

    剪刀愣了下道:“他没说。”

    “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我倒底是谁的孩子!”柳细细决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