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共明月

目录:裁貌双全| 作者:红袖安然| 类别:都市言情

    三年前西岭军中校练场上,一面“月”字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镇守西岭的镇西大将军月承宇对昔日的兄弟、如今同朝为臣的镇南大将军古易道:“你守济州,我固西岭,你我兄弟自上京一别已有数十年不曾相见。如今都是已年近半百,保家卫国的重任得看后生小辈了。今日不防让小辈在校场一较高下,以偿我二人当年从未分过胜负之憾。”

    月承宇膝下六子,个个骁勇善战。月衍祯生母出身贫贱。人道母凭子贵,在子息充盈的月家倒成了子凭母贵。月衍祯自幼便明白,要想在父亲眼里争得一席之地,非得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才行。是以,月承宇话音刚落,月衍祯便主动出列请战。

    相较月承宇的六名虎子,镇南大将军古易膝下只得古嚣一个儿子。时年月衍祯十六岁,纶巾白衣,允文允武,已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古嚣年仅十三岁,身量尚未长足,从气势上便矮了月衍祯一截。唯有眼中机警灵动之色可与他匹敌。

    不料古嚣看似弱小实则招招精妙,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月衍祯收敛之前轻敌之意,挥扇全力应对。古嚣竟是他生平少见的对手。这一战足足打了大半个时辰仍难分高下。

    秋阳高照,月承宇和古易看着校场上翻飞的一白一蓝两道身影,颇有重温当年英雄年少、热血涂疆的快意。

    场中二人已是汗如雨下。一阵风起,尘土飞扬,月衍祯汗湿的白衣便沾上了尘垢。古嚣突然道:“你的裤子……”

    月衍祯大惊,低头一看,只见雪白的裤腿上一片污黑。愣神间,古嚣的长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远在观战台的众人都没听见古嚣的那句呼喊。一时满堂喝彩,月衍祯忐忑地跪在月承宇面前:“孩儿不才……”

    月承宇并无不悦,含笑对古易道:“嚣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假以时日才略定在你之上。”

    古易捻须微笑:“月兄过誉了。”

    古嚣宝剑入鞘,面色微红:“适才衍祯兄……”

    “我输得心服口服!”月衍祯打断他的话。两两相顾,二人便有了相知相惜之意。

    两年后,明德陛下突然诏古易进京。古家被定谋逆大罪,诛九族。月承宇闻讯后,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三日不曾出门。

    不曾想三年后,月衍祯能在上京遇见古嚣。昔日意气风发的舞剑少年如今却甘愿跻身于一家成衣铺里捻针拿线!月衍祯不禁有些历尽世事的沧桑之感。他暗笑:古嚣,是时候找你问问,当年校场上你那句没说完的话后面是什么。

    柳细细听完剪刀的讲述不禁抚掌大笑:“有点小聪明,从这点看,倒像我的亲弟弟。”

    剪刀鄙夷道:“你以为我像你?我不过是想提醒他,他的裤子上沾了一只蚂蚱。”

    柳细细再次绝倒。

    “你现在肯对我说了么?”柳细细笑过之后突然恶狠狠地说,“当初就像把生锈的剪刀,死不开口!”

    剪刀温言道:“你知道这些对你并不是好事。”

    “现在不也知道了?”

    “我不说,月衍祯也会对你说。”剪刀答道。

    柳细细自嘲道:“剪刀这个名忒粗糙了些,现在你也用不着了。”

    剪刀正色道:“我还是那把剪刀。”

    七月流火,日子过得不紧不慢。风记照常开门做生意。柳细细和剪刀将风记的门面也撑得有模有样。柳细细不见月衍祯再来叨扰,也不见有人来风记找剪刀索要宝贝,便渐渐放下心来。

    转眼已是中秋,柳细细早早关了大门,预计着和剪刀好好过个中秋节。一想到往年都是风浅池一起过,今年却只留下她和剪刀,她心里便有些犯堵。刚到后院,前院的门便给拍得震天响。

    “过个节也不让人安生。”柳细细嘟囔着。

    “不想接了便不开罢。”剪刀心里闪过一丝不祥。

    “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柳细细眉开眼笑地去开门了,“若是大主顾,定会少不了月饼钱。”

    门外竟是那个永远只穿黑衣的独眼车夫。柳细细马上便有了关门的冲动。独眼车夫似乎早料到柳细细会出这招,闪电般挤进门来:“我家公子给柳姑娘送节礼来了。”

    柳细细这才看到车夫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盒子的仆从。雷公不打笑脸人,何况月衍祯这脸还不是她打得起的。送走那尊不苟言笑的黑瘟神后,柳细细纠结地望着一大堆的食盒出神。盒子里全是上好的果饼。有吉庆斋的各色月饼,有市上难得一见的蜜瓜。甚至还有一只正味居的招牌醉香鸡。

    “我真不该惹他!”柳细细后悔不迭,“他越送东西便表明越想得到你的宝贝。别管我,你还是走吧。我没有宝贝供他夺取,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剪刀漠然道:“你不惹他,他也会寻我的。东西反正送来了,正好我们过个团圆节。”

    当夜,月至中天,盈洁的的满月如一个温婉的少妇凝望着大地。柳细细将果饼摆了一桌子,又拿出一壶酒道:“剪刀,陪我喝两口。”

    剪刀端起酒杯道:“你放心,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看看天上的明月,他和你一样也正望着月亮呢!”

    柳细细哽声道:“他会想我么?”

    剪刀肯定道:“会!”

    柳细细喝下一杯,再望圆月,已是痴了。

    二人鼓起意兴,将各色果饼都尝了个遍。柳细细一杯接着一杯地抿着,渐渐放开怀来与剪刀说些儿事的趣事。再几杯下肚,她端着空杯望着剪刀痴痴地笑。剪刀道:“你醉了。”

    “你才醉了!”柳细细说完顺势倒在剪刀肩上。

    院外略有响动,剪刀沉着地将柳细细护在怀里,朗声道:“蹲了一晚上,还不出手么?”

    一个黑影飞身入墙,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剪刀嘴用抿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左手扶着柳细细,右手一抬腕酒杯出手了。“当”的一声,酒杯正着刀刃,碎了。那人却被生生震退两步。剪刀趁着空当将桌上的筷子杯子碟子如流星般掷了过去。那人堪堪应对,一时好生狼狈。

    院墙外又跃进一条黑影。剪刀适时住手,闲闲地对壶浅饮观看起那二人打斗起来。柳细细呼吸绵长,窝在剪刀怀里睡得香甜。

    不多时,二人便分出胜负。先到的黑衣人狼狈逃窜。剪刀单手举起酒壶,笑道:“酒已没了,就不请你喝酒了。”

    那人走近,黑色的眼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兀惊心:“我家公子吩咐我帮把手。”

    “你不来也一样。”剪刀冷声道,“你一出手不怕暴露了你家主子?”

    独眼车夫暴怒:“你竟怀疑刚才那人是我家公子派来的?”

    剪刀沉声道:“他倒不会如此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