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件事以后,秦魄在感知方面变得更为敏感。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方圆百里之事,他不但能用五官和空气的流动来感知,而且还能从对方的情绪变化上感知。
感知能力如果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察觉对方的思想和灵魂。就目前而言,他还不能做到最后这一点,不过要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偷听父母说悄悄话,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沙哑且充满沧桑的声音,在秦魄的耳边闷闷地响起:“就在这里吧,这么远的一段距离,魄儿应该听不见了。”
玉莲正想说话,陡然感到胸中一股翻涌,喉咙一阵阵酥痒,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蹲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剑眉微聚,秦三瘸着腿走到玉莲的身边,单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脸上满是担忧地说道:“明天我到镇上找个大夫,给你看看病,你伤得不轻,这样拖下去可不行。”
良久,玉莲才停止了咳嗽,低着头,悠悠地说道:“三哥,我不要紧。如今家里的储蓄也不多,你先去看大夫,把断骨续回来。为了我们,你已经伤了一条腿,可不能又伤了一只手。”
虽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天色还不算明亮,但是细心的秦三,还是察觉到妻子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阿莲,你怎么了?抬起头,给我看看。”扶着断臂,秦三蹲了下来,观察着玉莲,低沉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关怀和严肃。
缓缓地抬起头,玉莲对着秦三,露出了一个苦笑。在她的嘴角边,正沾着一滩鲜血。
猛地一怔,秦三连忙抓过玉莲的双手,只见在她的掌心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不少鲜血沿着指缝,徐徐流下。
“你……吐血了?”身子猛地一颤,秦三剑眉一锁,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怎么没发觉?你为什么隐瞒我?”
微微一怔,秦魄喃喃说道:“娘吐血了?刚才娘咳嗽得那么厉害,我怎么没有发现?唉,我真是粗心。”
嘴角扯起一丝苦笑,玉莲又咳嗽了几声,说道:“三哥,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打断玉莲往下说,秦三竟有些发怒,喝斥道,“都吐血了,怎么还说没事!”
空气有些沉寂,气氛有几分僵持。玉莲有些愕然地望着丈夫,一直以来丈夫都没有喝斥过自己,这一次他似乎有点反常。
秦魄也是微微一惊,心道:“爹爹怎么发怒了?”
其实秦三这次喝斥也是无意而发。这三十几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甚是窝囊,没能让妻子过上好日子。昨天又发生了这种事,自己不能好好地保护妻子和儿子,心里便觉得更加内疚,一时之间认为自己非常失败,尽不到一份男人应有的责任,心里自然有了几分怒气。
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秦三吞下一口唾液,平静地说道:“盖好房子后,我到镇上给你找个大夫,给你看病吧。”
“三哥,请大夫的价钱贵得很。要不,你给我抓几剂伤药就算了吧。”忍住咳嗽,玉莲说道,“况且,你还要把断骨接回来,这又需要一大笔钱。”
微微一笑,秦三说道:“接骨不用请大夫,我自己来就行。当然,还要你帮忙。”
秦三说完,便视察四周,找来一根粗木棍和一些草药,用一块大石把草药捣烂,把自己衣衫脱下,咬住衣衫,单手撕下一大块布,将草药裹在布内。接骨的手术准备,就这么简单地完成了。
“来吧,我们把这断骨接上。”拿起粗木棍,秦三在断臂上比划着,对着玉莲说道,“阿莲,你来帮我一下。”
玉莲咳嗽了一声,惊讶地说道:“就在这里吗?我们两个人,把断骨接上?”
“就在这里。”秦三把几片草药含在嘴里嚼碎,含糊地说道,“我不让魄儿跟着来,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他还小,免得给他留下不好的回忆。”
听到这里,秦魄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鼻子有了几分酸,心道:“原来爹爹把我留在这里,是不想让我担心。”
“但是,我们都没有麻醉药,就这样把断骨接上去,你会受不了的。况且,我都没见过你接过骨,这能行吗?”玉莲担心地说道。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添了几分死色。她知道,接骨必须要先正骨和敷药,如果做得不够好,那以后会留下很多隐患的。
“没事,相信我。”微微一笑,秦三把草药和木棍递给玉莲,笑道:“待会我把断骨续上后,你帮我把这药敷上,将木棍固定在手臂上,我再用布条把它绑定,这样就行了。”
秦三说完,从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衣衫和布条咬在嘴里,微微扎起马步,右手扶着断臂,向着玉莲示意地点了点头。
拿着草药和木棍走到秦三的身边,玉莲看了一眼丈夫的断臂,惊得吞下一口唾液,一股冷汗,从额头上飙了出来。
只见秦三的左手呈紫黑色,前臂折成了两截,断骨将皮肤刺起,鲜血早已凝固成块状,犹如一条风干的树藤般,看起来显得非常恐怖。
秦三的左臂被打断后,断裂的骨头,已深深地插入了肌肉里。从断骨到现在,由于经过了一段时间,骨头和筋肉已经连在了一起。如果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就这样把断骨续上,恐怕没有人能忍得住这种剧痛。而且,秦三的年纪已大,加上又是用自己的右手给左臂续骨,这便显得更加有难度了。
暗暗地为父亲捏了一把汗,秦魄的脸上满是焦虑,小拳头紧紧地握起,跳动的心弦,也猛地绷紧了起来。
吞下一口唾液,秦三稳了稳马步,深吸一口大气,张开的右掌,抓在了左手的断臂上。
“喝!”
随着一声闷喝,秦三便微微扯动断臂。顿时,插入的断骨,从筋肉里,缓缓拔出,发出“索索”声的细响。只见那伤口被扯动后,一股鲜血疾速地喷出。
咬着口中的衣衫,秦三脸部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额头上,冒出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在其手臂上,一条条巨大的青筋,也恐怖地暴了起来。
看着丈夫那痛得被扭曲的神情,玉莲不由地咬起了白牙,手中的木棍,更是握紧了几分,一阵阵的冷汗,从她的背脊上飚出,似乎她也感染到了秦三的剧痛,痛在了自己的身上。
将断骨移正后,秦三开始改变用力的方向,试图将两截断骨续上。
只听到微喝一声,秦三便抓住断臂,沿着手肘的方向,缓缓地推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三的上身,全然被汗水打湿。滚动的汗珠,在晨曦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两截断骨的距离,缓缓地在靠近。秦三的脸色,由原先的苍白色,变成了酱紫色,痛苦的呻吟声,也沉闷地传了开来。
陡然,秦三的眼前一黑,踉跄一下,差点便晕死了过去。
喘着大气,身子在剧抖,半晌,秦三又有了几分清醒,深吸一口大气,继续将断臂续上。
虽然看不到父亲接骨的这一幕,但是秦魄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刺痛,在空气之中,肆虐地游荡着。父亲的每一声呻吟,以及骨头的琐碎声,都如一根根细针般,刺入了他的心里面。
半晌,秦魄也开始喘着大气,汗流浃背,双拳紧握,似乎在为父亲,承受着一部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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