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记本上,夏雨荷是下一个约见者。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等待中夏雨荷打量着那些散坐在招待所角落里的约见者,个个都有一个白净肥胖的身体,这让她不由的想起了在农场养猪的岁月和那些肥肥的猪儿,嘴角不禁挂起一缕讥讽的笑意。
秘书通知夏雨荷进去,夏雨荷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那个临时的豪华奢侈的房间,看到满脸堆着笑容的章贤良富态了许多。章贤良示意夏雨荷坐下,看了秘书一眼,秘书识趣的退了出去并随手把房间门带上了。
“说吧,啥事?你直接找我就行了,咋还弄个登记约见。”章贤良客套的说着。
“您现在不容易见啊,市长大人,我是来找您告御状来了。”夏雨荷颇有微词说道,心里却冷哼着:我不这样能见到你?
“啥事?你看你,直说不就完了吗,这是那出跟那出嘛!”章贤良满脸堆笑讨好道。
“那我就直说了,就是县文联要病退我们家常啸杰。”夏雨荷单刀直入的问:“你管不管?”
“这是文联的事,我不能越权啊,顶多提个建议,这事你应该找找陈富强。”章贤良打了个哈哈,他早就知道夏雨荷把孩子打掉了,所以他推脱着。他故作关切地对夏雨荷说:“最近身体还好吧?多注意休息,这事你先回,我尽量帮你看看。”
夏雨荷听出的弦外之音了,窗外不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凤城在飞速发展着,他们领导下的这块土地上出水金子了。从四面八方的运来各种机器,安装着,钻,抽,炼,输,让这个不毛之地也显得蒸蒸日上。石油一出,这些当官的个个耀武扬威起来了,他们凭着一口口钻井不但带来经济繁荣,也带来了政绩辉煌。
“就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救救他吧。”夏雨荷哀求着,她知道章贤良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你喝水吗?”章贤良站起来给自己的茶杯添了水,他转身问道:“我怎么救他?一个疯子,你让怎么给别人说?”
“他不是疯子,他是抑郁症,缺乏沟通,缺少交流。”夏雨荷身体近乎于软瘫在沙发上,继续说:“如果你们让他病退,就等于将他毁了。他是抑郁症需要走出去,需要交流,需要帮助,需要给他一份天地。他不是疯子,真的,他不是疯子……”夏雨荷的身体在难以控制的颤抖,她的情绪也随着话语不可遏制的哀鸣起来,她甚至看到了绝望。
“好,好,就算不是疯子,你告诉我他能做什么?”章贤良反问道。
“他可以写啊,他热爱文字,他的文章和小说你是见过的。”夏雨荷似乎看到了汪洋大海中的一棵稻草一般急切地说着:“他们不都是在利用他写的文字吗?包括你……”
“够了,不是我不相信他能不能写,而事实是他的确疯了。假如他真的没病我可以试试看,毕竟我们还是有感情的。”章贤良心里也明白,整个文联都觉得常啸杰是个不定期的炸药包,谁也说不上哪天就会爆炸。就如陈富强找他时一再强调这一点,当时陈富强找他时还带了一份县文联对常啸杰病情的集体证明信。就是章贤良自己心里都跟明镜似地清楚:留下一个常啸杰,就要换走一个班子,在这样的前提下,只能取一,而不能为一舍众!再有才华也不能代表他就能以一代众。政绩更不是一个人的战争。章贤良也不会去做农夫,更不会在自己大好的仕途上暖醒常啸杰这条暂时抑郁的蛇。
间隔了不多时的机器声又开始轰隆隆的响起来,夏雨荷知道这种机器的轰鸣可以盖住这个凤城的任何一次呐喊。
夏雨荷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了凤城第一招待所,她踉跄着走在街道上。她眼睛里有许多的疑惑和重影。路上遇到熟人打打招呼她没有听见,就这样走着,走着……
常啸杰的日记里写下了:《光》
黑暗的尽头
有文字在发亮
走向地狱敞开的
那扇门
笔直的路上
霓虹灯里的迷茫
跌跌撞撞一路
闪耀着
把笔尖刺进
黑色绝望的洞穴
发现一道光
那是希望
夏雨荷回到家,关婷婷招呼她吃饭,她一声不吭地回到里间,扑倒在床上,睁着眼睛趴着。
“你姐呢,不是刚听到她回来了吗?”常啸杰手里端着菜问关婷婷。
“回房了,我刚招呼她她也不理我。”关婷婷接过常啸杰手里的菜,放到桌子上。
常啸杰进了里间,看到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趴在床上的夏雨荷,坐到她身边拍拍她说:“起来吃饭。”
夏雨荷还是那样趴着,常啸杰有种不祥的预感划过脑海,他猜对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只有夏雨荷心里更清楚了。夏雨荷缓解过来后,一把推开坐在身边的常啸杰,喊着:“我有点累,走开,别烦我可以吗?”
午饭在常啸杰和关婷婷的沉默中进行着,常啸杰把剩余的饭菜温在锅里面,盖好锅盖。
关婷婷坐在沙发上发呆着,看到常啸杰从厨房出来,用手指头勾着他过去。常啸杰蹑手蹑脚地走向里间偷偷地看了一眼,夏雨荷继续原样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去。
“我们要给我姐报仇。”关婷婷压低声音说道,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俩勉强能听到的程度上
常啸杰惊骇问道:“啥?”
关婷婷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常啸杰小声点,她让他靠近自己一点,如是这般的在常啸杰的耳边叽咕了一阵。
常啸杰听完后噌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在茶几上,发出碰撞的声响。
张婕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中午在局里食堂吃饭时,就与跟自己开玩笑同事闹的很不开心。
午饭时大家陆续的向食堂走去,在排队口,同事们都在嬉笑着。张婕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走神,排在她后面的同事陶新刚用胳膊捅了捅张婕说:“嗨,我说别想了,再想你的情哥哥都不会要你了。”陶新刚的话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张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八仙摆阵”把陶新刚摔倒在地上。
陶新刚冷不防的被摔的不轻,疼得在地上咧着嘴直喊疼,还是在同事们的帮助下才站了起来。同事们笑了,说是吃亏了吧,我们警队的张哥你也敢招惹……
张婕听大家这么一说,更是来气,端着饭盒走了。周一龙见张婕生气走了,批评着几个同事:“就你们事多,女孩子嘛,让着点吗。瞧,这回可好了。”周一龙看了一眼在一旁正悠然自得吃饭的谢功铭,他故意提高声音说:“替你们出生入死,你们还不知恩图报。”同事们当然明白周一龙的意思了,正在这时候刘华山也走进了食堂,听到周一龙的话笑呵呵地问:“谁又出生入死了?”
刘华山的问话,又把整个饭堂气氛搞得活跃了起来,大家纷纷跟局长刘华山打着招呼。刘华山看到谢功铭忙打个招呼,笑了一下顺便说:“吃完饭去我那聊聊。”
谢功铭吃着饭点了头,眼睛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