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荷嘴里又是骂人,又是抱着枕头喊:儿子,儿子,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夏雨荷吐着唾沫,吐在常啸杰身上,张婕身上。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张婕笑了笑,她没有生气,她笑着拿下帽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精美的手绢,看了看抓在手里,眼睛在屋子里找寻着,突然眼一亮走到门侧的桌子上拿了一张面巾纸,擦拭着帽子上夏雨荷吐的唾沫。常啸杰看到了那手绢,眼睛迅速的避开了,他走到门口去看关婷婷回来了没。
夏雨荷的眼睛痴呆在张婕那条精美的手绢上,见夏雨荷喜欢,张婕戴上帽子,两只手把手绢撑开,展示给夏雨荷看。手绢上是一幅电脑印绣的水彩工笔画,画面上是一位带着忧伤在廊下听雨的女子,并在旁边龙飞凤舞的书写了一首词:
《又》
临别凝驻相执手。
雨亦潇潇,泪也潇潇。
为谁折翅踏溪桥。
离合聚散谁掌管。
月渡蝶情,梦锁眉梢。
又作一别山水遥。
张婕仔细的收起手绢说:“这词是你们家常啸杰写的,写的好美。”
手绢自然是常啸杰送的,那时的常啸杰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凤城水芙蓉。轻轻的吟着那首诗,张婕不禁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个幸福时光:那天是张婕的生日。
那时的张婕正在西安读警校,漂亮的外貌加上出色的学习成绩,张婕被男生们封为警校的校花。但张婕却不在乎这些虚名,依然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漂亮张婕不怎么爱说话,更不喜欢凑什么热闹之类。有事总是闷在心里,就在她19岁生日的那天在大雁塔广场独自转悠,遇到出差的常啸杰。
也许就是这么巧,也许就是上帝故意这么安排了一场本不该的既苦涩又幸福的一次相遇。奇怪的是本就是同一个地方凤城人,可偏偏认识在异乡;认识在异乡也罢了,可偏偏是两个都喜欢寂寞的人却认识了;两个寂寞的人认识了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两个同在异乡寂寞的孤独的过着自己生日的故乡人认识并相遇了。
常啸杰和她一起过了生日,他送了她一个现写并用电脑印绣的这手绢。张婕喜欢文字,在那一刻她喜欢上了文采飞扬性格相同的常啸杰,一见钟情在他们身上发生了,成熟稳重的男人魅力深深吸引了一个19岁少女的芳心。他送了她手绢,她送了他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张婕不后悔,因为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得到男人的爱护,其实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二十一的年中,张婕她终于知道了幸福和痛苦是男人的代名词。
张婕从回忆里慢慢醒来,看着常啸杰回到了床边正在给夏雨荷喂水,就问道:“还没回来吗?”
常啸杰嗯了一声,他继续给微笑着的夏雨荷喂着水,并擦干了洒在夏雨荷嘴角的水。夏雨荷咯咯地笑着,他亲了夏雨荷一下,继续喂水。
夏雨荷笑着眼睛盯着张婕,像根温柔的刺钉,刺痛着张婕。夏雨荷很得意,张婕是失落的。
“你爱她吗?”张婕同样盯着夏雨荷问常啸杰道,张婕与其说问常啸杰不如说问夏雨荷,因为后来的话足够说明这一点。张婕说:“如果你爱他就放过他吧!”
听了张婕这句话,常啸杰是紧张的。夏雨荷是毫无表情的,但是她一直和张婕对视的光束却没有了。
关婷婷终于回来了,就在梅倩兰进来询问病情不久。梅倩兰不只是为了询问病情,还带来一个消息,医院决定他们可以晚出一天院,需要再进一步化验确定一下。这自然也是梅倩兰的点子了,常啸杰说了声谢谢,关婷婷就进来了。
关婷婷看了张婕一眼,说:“房子找到了,下午就可以搬进去。”
“在哪?”张婕急切地问道。常啸杰也问了一句:“在哪?”
“在懿马,凤城一听说姐姐和姐夫住都不租给我。”关婷婷的话引起一阵沉默,大家的沉默是为了避免这样敏感的话题。
病房里空气是凝重的,梅倩兰走到窗前,她想推开窗户,可是她没有推动,窗子纹丝不动。
天上乌黑的云层很厚很厚,密集的笼罩在整个凤城的上空。一只鹞鹰在乌黑的云层里打转,挣扎着,徘徊着,发出近乎于哀嗥的鸣叫。距离它不远处的正下方有几只拼命扑楞着翅膀逃命的小麻雀。它们在鹞鹰的嚎叫声中,显得格外的慌张,开始四处飞散了。鹞鹰一声长长的尖叫,它的头向下,收拢了翅膀冲向其中一只小麻雀。一瞬间的挣扎过后,鹞鹰展翅飞走了,它带着战利品向远处的九龙山飞去。
一个大房子里没有什么可以诉说的家具,除了搬来的一张床和原来房东给配备的一张破旧的床。常啸杰和关婷婷忙碌着摆放,张婕也脱下警服和帽子来帮忙。
正在简单的摆放着,房东来了。房东是一个黑瘦的河南人,房东靠在门口嘴里磕着瓜子,一吐一呸地张望了一下说:“还真哩够简单。”
张婕有些气鼓鼓地回敬了一句:“狗拿耗子。”顺带白楞了他一眼。
“嗨,恁咋说话哩?”房东不高兴地说:“我这房子住的可不少,再说不是那妮子好说歹说,看着娃可怜,我能租给恁?”呸,他又吐了一下瓜子留在嘴角的残皮说。
“咋?”张婕刚要说什么,常啸杰呵呵一笑劝解道:“张婕少数落两句吧,都这份了,有个落脚地已经很不错了。”常啸杰愁归愁,但是他心里压着,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对房东说:“没事您忙去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就这时候房东发现了院子里正在踢他花盆的夏雨荷。他嗨嗨地叫着冲了过去,阻止夏雨荷。
常啸杰他们也跟随着跑出去,只见夏雨荷把一盆君子兰踢到在地,盆碎了,土散了一地,君子兰的根白生生的露在外面。房东心疼地看着他的兰花大叫起来,夏雨荷紧紧地抱着常啸杰一年前送她的那只玩具熊,胆怯的躲在墙角。
“对不起,对不起,老哥您老大度,这是个病人,我们赔,我们赔。”常啸杰说着就蹲下去。
常啸杰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土用手鞠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掉在那株君子兰上。张婕也给房东赔理道歉着,并塞给他五十元钱。房东一时间脸上出现了些阳光,或许是他心里平衡了些。
一场风波也就这样过去了。房东还是留下一句话:“如果看不好你们的病人就给我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