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在困苦中挣扎,常啸杰在张婕的帮助下尝试做起了生意。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一间不大的装修店面,这让常啸杰很投入的忙碌起来。
店面的起步过程相当的艰难,生活中更是诸多的不顺心,常啸杰申请装修店面的各种手续还是逃脱不了那些曾经的干系。
税务工商局的理由很简单:申请人的精神状况和经济现状根本就达不到符合国家的申请要求。
常啸杰很沮丧,因内外交困,在这期间他的病情总是频繁的发作。
夏雨荷疯了,可是夏雨荷的眼睛里有泪……
俏丽的脸庞上眼泪似珍珠般的圆润,在灯光下熠熠闪光,缓缓地划过光洁的皮肤,扑哧、扑哧的打落在地面。泪水浸泡中的眼珠更是清亮的令人不敢逼视,微微颤抖的睫毛挂着水雾,如诉似怨……
常啸杰看到她的眼泪,心窒息般的疼痛,他紧紧抱着夏雨荷颤抖着暗哑说:“我知道你心里明白,可世界就是这样的,闭上眼睛你看不到所有的一切,就不会痛了……”常啸杰伸手去捂住夏雨荷的眼睛,夏雨荷咯咯的笑了。冰冷的泪水从常啸杰紧闭的双眼渗出,常啸杰颤抖着手抚过夏雨荷的鼻子、嘴巴,最后像一个箍环,紧紧地锁在夏雨荷的脖子上,越锁越紧……
夏雨荷傻傻地笑着,她没有反抗,眼睛里流露着纯净欣喜的光芒。常啸杰感觉到夏雨荷是在点头乞求,是的,夏雨荷是在点着头乞求常啸杰将她杀死。两股热泪顺着他紧锁的双手流过,顺着他的手炙热的流进他的袖子里……
夏雨荷的泪水不是流淌,是跳跃,是奔跑,在常啸杰的感觉下就是这样的。夏雨荷开始抽搐着,瞳孔渐渐放大,嘴开始微微张合着,似乎在说:我爱你!
不是似乎,那绝对不是似乎,常啸杰紧盯着夏雨荷张合的嘴,夏雨荷一直在说人生最无奈最悲惨的三个字,尤其是像她这般患有神经病的人类,最渴望而不敢奢求的那三个字:我爱你!
常啸杰的力气在那一瞬间全然无存了,他放开了夏雨荷,冲到门边哀嚎着用力的把头磕在墙上,声音很响,很响……
房东听到声响跑上楼来看到常啸杰的头上冒着血,还不停的在墙壁上磕着头。房东惊恐的喊叫起来:“搬走,你们搬走,我这里不能再留你们这些神经病了……”
关婷婷刚好提着水上楼,听见房东的尖利的喊声,扔掉水桶冲进他们的临时租用房。
关婷婷抱住常啸杰流着泪喊:“姐夫,姐夫,求你了,别闹了,好吗?”
房东见关婷婷来了,下了最后的通谍:“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搬走,这几天的房租免了。”
“他很快就没事了,我们实在……”关婷婷的话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这是事实。房东说了一句:“我这里不是福利院,两疯子谁能受的了。”房东下楼了,态度和结果是肯定的,也是不容更改的。
关婷婷默默地流着泪抱着常啸杰,抚摸着已经安静了的他。给常啸杰擦干净额头上的血,用创可贴贴住伤口。就在这时候,一股刺鼻的臭味,让关婷婷感觉到了什么。
“乖,姐夫听话,用毛巾包着头,静静坐着。”关婷婷交代好常啸杰,转身走向姐姐夏雨荷。
味道是从夏雨荷的身下蹿出来的。夏雨荷紧张恐惧的紧缩着身体,把手指头咬在嘴里,关婷婷苦苦地笑了笑说:“没事,别怕,妹妹帮你弄干净。”
家自然是要搬,因为这就是生活的真实。
这一天凤城很热闹,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潮,一会一会地淹没着常啸杰。天还是冷了,常啸杰裹了裹衣服,继续前行。
凤城当然热闹了,因为今天是周六,常啸杰不知道。街道上因为石油而开发了很多的项目,当然也有不少开张新店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庆贺着。
常啸杰根本没有心思去凑热闹,他知道自己的困境。卖房子的钱除去给夏雨荷看病和家庭开支,所剩无几。如果装修店铺不能正常营业,那么他将面临着艰难的生活问题。
眼前的烦闷与困境让常啸杰不由的回忆起年少时的他,拼搏过程中那一曲曲的辛酸。
常啸杰六岁时因口粮短缺被继父送给戏班当杂徒,杂徒就是每天看个场地,烧个火,给前后台送报。送报是杂徒最重要的活,就是前台指挥根据演出情况做的一些调整,用来通知后台的信物,叫送报。
常啸杰天生就带有艺术天赋,打小他就懂事勤快。这一两年下来,得到师傅们大加赞赏,还给家里送了些口粮和散碎的家用补贴。最主要的是八岁的常啸杰已经自学了好几本完整的秦腔唱词。他基本上就是靠听和看在干杂活中捎带偷学,还趁休息时间在没人处偷偷练习,无人知道,连师傅也是不知道的。
八岁那年常啸杰和师傅一道回家给家里送口粮和补贴,常啸杰的母亲正在病中,回到戏班的常啸杰心里总是挂念母亲,没有告知师傅,便黑夜偷偷地跑回三十五里铺看母亲。
顾名思义,三十五里铺距凤城三十五里,天黑他一路小跑回家。戏班天亮不见了常啸杰,师傅当天就停戏让戏班所有人四处找寻。师傅心急就亲自来到常啸杰家里,见到常啸杰后生气的说不要他了。师傅本来是句气话,也是看在他母亲病重想让他在家照顾母亲。
谁知继父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当着师傅的面一顿毒打,扁担打折两根。继父愤怒的抡着扁担在常啸杰八岁的身骨上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与扁担的声,撕裂般疼痛中倔强的常啸杰咬烂了嘴唇没有哭,在师傅无力的拦阻和母亲的哭喊声里,他唱起了《斩单童》的选段:
呼喊一声绑帐外
不由得豪杰笑开怀
某单人独马把唐营踩
直杀得儿郎痛悲哀
直杀的血水成河归大海
直杀的尸骨堆山无处埋
小唐儿被某把胆吓坏
马踏五营谁敢来
敬德擒某某不怪
某可恼瓦岗众英才
想当年歃血为盟
三十六人同结拜
到今儿一个一个投唐该不该
单童一死阴魂在
二十年报仇某再来
刀斧手押爷在杀场外
等一等小唐儿祭奠某来……
醒来后常啸杰从那时候起,就落下了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的病根。
八岁的常啸杰渴望学习,在苦苦哀求下加母亲的劝说,继父横鼻子竖眼的不情愿的给报了名。常啸杰可以上学了,可好景不长,因继父的再次去世母亲病体久治不愈,加上第四个继父的到来。多次经受同学的欺凌和殴打,常啸杰病情加重不得不辍学。十一岁他就独自出门寻找戏班师傅,戏班却因不景气解散了……
常啸杰历尽了人间的沧桑疾苦,在凤城自己一步步走了二十年,他想到这里,抹去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水。常啸杰继续在人群中前行着,路上的寒风不停向他袭来,他拉高领子坚定的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