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遮盖住月与星辰,夜如泼墨。
有些潮冷的夜风自耳边呼呼刮过,盈脉语拧眉冲着正奉命运用轻功将她带回宫中的黑衣人道:“这位仁兄,烦请你将我打晕得了!”
黑衣人一怔,大为不解。
盈脉语也料到他会不解,只得多费些唇舌跟他解释清楚:“我是被你们强行带去的,这样被你送回来倒像是我与你们早就私通好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请你动手吧,否则我就要大声尖叫了……”
盈脉语的话音刚落,黑衣人便抡起手刀敲在她的后颈,成功地让她陷入昏迷中。黑衣人望着盈脉语,蒙着黑面的脸孔看不清表情,但那双冰冷的瞳眸内此刻却是闪着疑惑,心内暗道,真是个怪女人!
黑衣人的武功极高,轻易便避开宫内森严的守卫,待将盈脉语送回明岫殿后,悄然离开。
此时,被人击昏在地的晓墨幽幽转醒,神识回笼的一刹那,她急忙四处寻找盈脉语的身影,待见到盈脉语正躺在凤榻上时,她才松下一口气,走上前握着盈脉语的手,暗自落泪。
两个时辰前,正当晓墨替盈脉语卸妆卸到一半之际,忽觉颈后一麻,下一瞬便眼前一黑丧失了知觉。晓墨虽不清楚在她昏迷这段期间内,盈脉语发生了何事,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挟持盈脉语的人一定是安定王爷派来的。
可怜的娘娘!晓墨将盈脉语的手按压在脸上,心里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这时,盈脉语的手动了一下,下一瞬便睁开眼睛,浅笑着望向晓墨,脸上那残留着的卸了一半的浓妆看在他人的眼里应是可怕的,但晓墨却觉得温暖可爱。
“娘娘,您受苦了……”晓墨嘤嘤低泣。
“哪里受苦了?只不过是体验了一回空中飞人的感觉,很不错的,有机会你也去试试?”盈脉语打趣道。
“娘娘!……呜呜……呵……”晓墨被盈脉语逗笑。
“晓墨,现下已是丑时末了吧,本宫着实有些累了,今日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本宫先睡会儿,若是有事就喊醒本宫!……”盈脉语说着,人已然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娘娘,今日是……”晓墨想说今日是十九日,午时小皇帝会过来与盈脉语同用午膳,但见盈脉语睡得香熟,也便没再继续说下去,想着自己辰时再喊醒她便可。
唉,还说自己没受苦呢,没受苦会觉得累吗?
自从娘娘那日狠狠地让太后和珍妃德妃她们吃了憋之后,娘娘在后宫中已然成为众人惧怕胆慑的对象。但惧怕归惧怕,他们依旧在背地里说娘娘的坏话,竞相讹传着什么“衰后变夜叉”的话题。
哼,别以为她晓墨人傻不明白,她心里清楚着呢,那些话都是珍妃德妃她们传出来的,真是可恶!
晓墨愤愤地暗想着,再次注意到盈脉语脸上的残妆时,心里益发觉得疼惜不已,于是走出去端来温水,轻轻替盈脉语卸去残妆。
盈脉语这一睡竟是睡到巳时犹未醒,晓墨心疼她,也就没喊醒她,自己领着小宫女们将午膳准备好。
※
明坤殿,御书房内。
“皇上,微臣听说,那日皇后娘娘不仅未参加祭拜先祖的大典,还在事后对太后娘娘及后宫三妃娘娘说了狠戾之言,害得太后娘娘及后宫三妃娘娘抑郁在心,卧病在榻,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在商讨完国家要事之后,宰相洪观涛针对近日他听到的有关后宫内的谣传出言道。
安定王尚流隆烨淡淡地瞥了一眼洪观涛,不动声色,显然是想静坐旁观。
“洪爱卿此言何意?”小皇帝尚流云澈抬起温淡的双眸看向洪观涛,声音低弱,一如既往地中气不足,也恰是因为这点,让旁人参不透他真正的心思是什么。
“呃,微臣只是担心后宫动乱会给皇上的龙体造成负担,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到我中宇国的发展壮大!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为了我中宇国,微臣以为您应该对皇后娘娘的言行……”
“洪爱卿!”
洪观涛的滔滔不绝突然被尚流云澈那淡淡的声音所打断,待他与尚流云澈对视之时,有一瞬间,他被尚流云澈那过于犀利冷冽的眼神所骇住,再仔细看去时却又并未发现有异常,这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所见应该只是幻觉而已。
“皇上,微臣只是在为皇上的龙体着想……”
“洪爱卿,你说的那些,朕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你适才自己也说了,那些只是你听来的,事实并非如此,你大可安心好了!”尚流云澈直接否决洪观涛听来的传言,声音依旧温温淡淡的,但却透着不容他人置喙的迫力。
“皇……”洪观涛不甘心,还想说什么的,尚流云澈却突然站起身,袖袍不慎将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盏落,破碎,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得洪观涛身体一抖。
“洪爱卿,朕的后宫就不劳你费心了!朕乏了,也饿了,你且退下吧!”尚流云澈说着,因气力不足而剧烈咳嗽起来,侍从石溪急忙上前替他抚着背。
“……微臣告退!”洪观涛不敢再多言,弯腰行礼后退出御书房。
尚流隆烨此时满脸担忧地看着尚流云澈,语气中也满是关切之意:“皇上,您的咳嗽总不见好,要不要微臣张贴告示寻求江湖上流传的神医鬼幕,若是他,定能够调理好皇上的龙体!”
“让皇叔担心了,不过那神医也只是江湖传闻而已,是否有真人存在还未可知,朕这身体一直就是如此,无碍的!”尚流云澈冲着尚流隆烨淡淡一笑,脸色中的苍白做不得假。
“为皇上担忧,是微臣的职责!皇上,微臣以为宰相洪大人虽然有所逾矩,但他的话也不全然是错的,皇上还是三思为好!”尚流隆烨双手抱拳施礼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该去皇后娘娘那里用午膳了,微臣告退!”
“朕谨记皇叔教诲,皇叔慢走!”尚流云澈点头,表情是十足的柔弱低顺之态。
待尚流隆烨一走,尚流云澈的脸色一凛,眸底闪过一抹愤然。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尚流隆烨先后娶了三位侧妃,全是朝中几位在仕途上颇有前途的官员的女儿,那些官员的官衔虽不高,却均是国家不可或缺的要职。去年,尚流隆烨又娶了宰相洪观涛的女儿,十六岁的洪碧蝶为正妃,是以,他的权势越来越大,可以说,他这个皇帝在外人的眼中,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无用的傀儡而已。
尚流云澈握紧双拳,指关节处泛出青白。
“皇上,该去明岫殿了!”石溪察觉到尚流云澈的心情不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嗯,朕现下就过去!”
明岫殿,院内。
香樟树下,盈脉语闭目躺在躺椅上,而她身边的晓墨则是手忙脚乱地替她梳发,盘上发髻,戴上玳瑁,插上凤纹金步摇,缀上金色流苏坠。
“娘娘,您还未醒吗?”晓墨焦急地用浸湿温水的巾帕替盈脉语擦脸,而后化上浓妆,“娘娘,您快醒醒吧,皇上快来了!”
一刻时辰前,晓墨好不容易才将盈脉语从凤榻上挖起,却不想她来到院中的躺椅上继续睡觉。
“嗯……”盈脉语低低应声,身体却全然不动。
“娘娘!”晓墨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嗯……”盈脉语依旧是低低应声,任晓墨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
“娘……”
“皇上驾到!”
一声通报传来,晓墨手中的胭脂刷当即掉落,不过并未落在地上而是被一只素手接住,而那只素手的主人正是盈脉语。
“娘娘……”晓墨惊喜交加,眼泪花花的。
“哭什么?赶快,本宫的唇还不够红,眉毛还不够浓,这边的带子帮本宫系系好……”
盈脉语镇定地指挥着晓墨替她上妆,整理衣裙,就好似前一瞬还在沉睡的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待小皇帝一出现,她笑意盈盈地迎上前,举止大方端雅,表情从容不迫,全然让人看不出在前一瞬她还忙着涂红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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