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宗保平日就喜攀龙附凤,如今见到如此多的上流人士,真真如鱼得水,应对自如。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猛然回头,却见一名兵士向他敬了个军礼,严肃地道:“洪先生,郁军长请你到书房一叙。”
“哦!”听闻此言,宗保欢喜不已。若能攀上广东最大的一尊佛,那今后岂不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不是梦……他献媚地笑着,也未多想,便跟着那兵士走了进去。
“郁军长!久仰久……”
郁镇南骤然转身,那双阴沉的眼直直盯住他,直盯得人头皮发麻。宗保话说了半句,竟哽在喉中,不敢再多言。
郁镇南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洪先生,听说,你和景宏走得很近,是吗。”他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疑问,根本早已成竹在胸。
宗保不敢隐瞒,唯唯诺诺道:“是,小的全仰仗郁公子赏口饭吃……”
“那之前过兵的消息,就是他告诉你的?”
宗保冷汗涔涔,吞吞吐吐地道:“算,算是吧……”
“算是?那究竟是不是?”郁镇南不由提高了音量。
宗保急忙辩解道:“其实,其实全镇的人都在这样讲……郁公子,只是其中之一……所以,所以小的也不知道算不算……”
郁镇南不觉笑了起来:“你反应倒挺快。只可惜,你的聪明用的不是地方。”
宗保记起当日郁镇南那句“绝不轻饶”的承诺,腿下一软,向着郁镇南叩头道:“郁军长,小的知罪了,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马吧!”
“你妹妹?你妹妹与我何干?”郁镇南故意问。
“您不是……,这,我妹妹不是……”宗保一着急,这话竟怎么说也说不清了。他急中生智,遂又道:“我妹妹同郁小姐是同窗之谊啊!看在这个份上,请郁军长饶过小的吧!”
郁镇南笑着摇摇头:“同窗之谊?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就凭这点关系,你竟想让我徇私,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宗保象个泄了气的皮球,哀叹道:“长官想怎么样,给句明白话吧!但凡小的做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郁镇南哈哈笑起来:“果然识实务!好,郁某人要的就是这句话!你起来吧。咱们有话,好好说。”
宗保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等待着郁镇南亮出他的心意。
郁镇南幽幽地道:“你说,若你我做了姻亲,会怎么样呢?”
宗保恍然大悟:“郁军长当真看上胜男啦?哎呀,这真是……这丫头,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她……”他后面长篇大论的赞叹还未说完,却被郁镇南打断。
只听到郁镇南试探地问道:“胜男,真是你们亲妹妹?”
提起此事,宗保心中的积怨登时涌上心头,不自觉恨恨道:“不是!她根本就是她娘带来的野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怀着野种嫁给我爹,自以为能瞒天过海,若不是我爹忠厚仁义,早将她扔进江里浸猪笼了!”
“哦~~”郁镇南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道,“那胜男的亲爹是……”
“就是和我爹埋在一处的顾云飞!”
郁镇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不语。
宗保突然意识到什么,反问道:“郁军长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郁镇南故作轻松地道:“我看你大哥对胜男,可不似一般的兄长那么简单。他一直未婚娶,难不成是为了将来迎娶胜男?”
“哈!”宗保忍不住发笑道,“郁军长,这次您可真看走眼啦。洪宗泽心里头一直放不下的,是那个贱人!他几乎已经把胜男当作他与那贱人的亲生骨肉了,自然比一般的兄长更尽心。若是为了此事,你尽管放心,洪宗泽根本不喜欢胜男。”
“那胜男呢?”
“她么……她一直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都把洪宗泽当作亲哥哥呢。”
郁镇南上前拍了拍宗保的肩,道:“如此,你的事就好办多啦。”
宗保总算松了口气,急忙道:“多谢郁军长宽宏大量!”
郁镇南突然正色道:“今日所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半点泄露,郁某人的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宗保急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郁镇南点点头,说了声“去吧”,却又将他唤住。他提醒道:“景宏那边,你得替我多看着点呢。”
宗保脑子转得极快,郁家父子不和的传闻在今日终得证实。他急忙摆正位置,坚定地站在了郁镇南这边,极尽忠诚地道:“郁军长放心!小的一定事无巨细,如实向军长汇报!”
郁镇南满意地笑了笑,道:“行了,你可以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