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李艺终于带着天节军进入了潼关。李承明亲自带着薛万彻、冯诩、苏烈和马周等人在潼关外迎接李艺。
虽然李艺的五万精锐,只剩下了不到两万残兵,但对李承明来说这毕竟是个好事情。因为天节军身经百战的精锐边军,李艺又是横行天下二十几年的勇将,况且天节军从泾州赶来,一路与李世民的部下大小已有十几战,所以在李承明看来这是一支绝对可靠的军队。
让李承明感到意外的是,李艺的天节军中还带了一个十二三岁,百姓打扮的少年。一问之下才知道少年是天节军在抢劫沿途村落时抓来的。原因是天节军抢了这个少年的羊,少年便不依不饶,要不是他长相奇特,早被李艺的士卒一刀给杀了。
这少年的长相实在是很奇特,他脖子的左侧长了一个大肉瘤,几乎有他脑袋的一半大,如果在夜晚看见他几乎能看成他长了两个头。
所谓奇人有异相,李艺也觉的这少年将来可能会成大事,于是就把他带到了潼关。
武德九年八月初一,李世民将赵弘智、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上表的治理天下之策亲自整理,订出数十条细务,付于台省官员宣示天下,严格执行。
一、去奢省费,躬行节俭。并省朝官,降宗室郡王非有功者爵为县公。并省州县,因山川形势,分天下为十道,裁去多余吏卒。
二、轻徭薄赋,尤其不可劳役无时,凡修城郭、筑堤防等兴起人功之事,须申尚书省核查,不上报者或滥报、减报者俱以坐赃之罪论处。
三、按查均田之法,凡恃功恃力夺占民田者,严刑处置。狭乡地少人多,州县官吏应对其善相劝勉,使其迁往宽乡。
四、劝课农桑,使各州县游手怠惰之人出居乡村,务农耕种。
五、设置义仓,以备凶年。置常平监官,设常平仓于大州,补义仓之不足。
六、奖励嫁婚,多育人口。凡民男二十、女十五以上无嫁娶者,州县以礼聘之。家贫不能自行者,乡里富家及亲戚资送之;鳏夫六十、寡妇五十,妇人有子愿守节者,勿强使婚嫁。
七、使边境诸州招抚赎还流落四夷之人口,给粮递还本贯。
八、兴修水利、疏浚河渠。于工部中专设水部郎中,掌管水利之事。
九、选贤任能,使台省官属各引荐良臣,推选廉吏,务使人尽其才。
十、委任责成,明定职分。使百官各有其事,各负其责。改革旧弊、严定考课之法。
十一、宽仁慎刑,删改律令,务使宽简,使民易知。凡法不可轻立,审慎立定之后,亦不可轻废,勿使多变,至官民无所适从。言人命至重,死刑之律,须慎之又慎,凡决死囚,必由中书、门下四品以上及九卿共同议定,然后上奏皇上决断,并查核复奏三次,方准行之。
十二、严禁诬告,制反坐之法,使奸诡险诈之人,不能逞其所欲,造乱生事。
十三、尊儒崇经,以孔、孟之道教化人心。使万民知君臣之礼,明贵贱有别,移风易俗。于京城专置孔子庙堂,以孔子为先圣。重整弘文馆,精选天下文学之士,议论经史,校定书籍,分类编定,考核本源。
十四、盛开科举,使读经习文之人,奋发上进。而天下才俊,俱可罗入庙堂。
十五、大兴音乐。令太常少卿酌南北之调,考以古音,编定,宣扬大唐文治武功,陶冶人心。
十六、修定礼仪,论等级,讲尊卑。第宅、车马、婚嫁、丧葬、祭祠及至服饰鞋帽,俱严加规定,各有差别,不准僭越。
十七、定学制,以国子监为最高学府,下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等等,专录官家子弟入学,养才益国。州、县二学,准百姓子弟入读,考试合格者,可升入国子监,亦可候补为官,称之为“乡贡”。
十八、编纂史书、酌古鉴今,明知是非。着礼部、秘书省、中书省会同太史令共负其责。
诏令发出以后李世民兴奋不已,对近侍之人言道:“古时帝王,以一人之力治天下,纵天才超绝,亦有不周之处,难克始终。现在我大唐君臣同心,有若鱼水,互相切磋、共理天下,何愁不致大治。”
为了将朝事尽量经过公议,减少失误,李世民苦思之下,又定出“五花判事”之例——
天子诏令向由中书省发出,省中置中书舍人六名,分别与尚书省吏、兵、民、刑、礼、工六部相对应。平时军国政事的决定俱由中书舍人起草,事连吏部者,即以与吏部相对应的中书舍人起草,以此类推。但其余五位中书舍人也必须逐个审核诏令,署上姓名花押,故谓之“五花判事”。然后中书舍人再将诏令交付中书省长官中书令,中书侍郎核定,转至门下省。门下省黄门侍郎、给事中等人根据律法,纠查是否有违法之处,如不合法,则负责驳正。只有当一切手续都完备之后,皇上诏令才可交由尚书省各部执行。
这样一来,将来皇帝的每一道诏令,都有十数位精明干练的官员议论核定,自是极少有失误之事。
新人新气象,新皇帝还没有登基,就使朝中政令畅通,风气肃然,人人感奋,不敢玩忽推诿。而上至宰相御史,下至县官小吏,平头百姓都称赞新太子英明神武。
太极宫,朝露殿里李渊正呆坐在矮几后面。
“皇上,臣妾给您跳个舞解解闷吧!”张婕妤轻声道。
“不,不”李渊连声制止道。
李渊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尹德妃和张婕妤就会想起建成和元吉来。
李渊再也不想自寻烦恼,只愿马上就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安养尊荣”的太上皇。
“安达,你给朕念念皇祖的吧。”李渊说道。他已经越来越深信不疑——千余年前写出了的那位圣人李耳,必定是李氏远祖。李氏能得天下,血统的高贵,重要的原因。李渊更相信,他只要多听“皇祖”的,便能感动高高居于三十三重大赤天上的“皇祖”,让他“白日飞升”,做上不死的神仙,永享富贵。
唉李安达暗暗叹了一声。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他已不知念了多少遍,早就厌倦至极。但既是李渊要听,他不论多么厌倦,也得念下去。
“咳,咳”李安达清清嗓子,朗声念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太子驾到——”突然远远一声如闷雷的长喝打断了李安达的声音。
紧接着,是无数响彻云霄威严而又悠长的声音不停地应和道:“太子驾到,太子驾到,太子驾到——”
李安达慌忙奔到殿门外,跪伏在石阶上。
但见金光闪闪的黄盖之下,大唐太子李世民身穿白龙袍,昂然向内殿走来。在他的身后左右,簇拥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已及内侍护卫,望过去犹如一片彩云捧着太阳。
“罢了!”李世民走上石阶,对李安达摆了摆手。
李安达爬起身,倒退着回到李渊的矮几旁。
“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世民跪在榻前,高声呼道,行以大礼。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都跪倒下来,齐呼万岁。
李渊默然不语,注视着李世民和他的下属们,心潮起伏——
李世民精神熠熠,神情飞扬。不过眼圈有些发黑,可能是昨晚一夜未眠。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都是满脸兴奋之色,看来一定是昨天的日重光让他们这样高兴的。难倒世民真的天降之主吗?李渊自己也现在也有些怀疑了。
不过看见他们这样高兴,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骂道:“一群逆臣贼子,但愿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皇儿有什么事吗?”李渊强忍着愤怒问道。
“嗯。”李世民点了一下头。
“有事你坐着说吧。”李渊道,伸手在身边的软席上拍了拍。
李世民却并未坐到软席上,只是拱手道:“儿臣近来寝食不安,心中总是似系着一个死结,无法解开。”
哼你马上就要当皇帝了,富有四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李渊心中妒恨地想着,口中却关切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今年六月天上曾出现太白经天,这可是大大的凶兆。”李世民说道。
“太白见于秦兮,秦王当有天下,没什么好担心的,朕不是已经定好日子,禅位给你了吗?”李渊冷然说道。
“可是昨天傍晚又见日重光,即主新皇更替,也主有兵灾。”李世民道,说完他又说:“突厥大军已经开始南下,一支偏师已经取了幽州打到了风凌渡,斥候回报是领头的是承明的属下王虎臣。而且这支突厥军里有一面牙旗,突厥主将承明的结义兄弟阿史那萧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