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笑道:“天下百姓不都说,我大唐削平群雄安定天下都是你的功劳吗?你会怕突厥人?”
“儿臣不是怕突厥人,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与突厥大战,但突厥想要攻破长安也是不可能的。儿臣是不想我大唐百姓再受战乱。”李世民答道。
李渊皱了皱眉道:“你是担心突厥人会扶持承明,割据黄河以北与你对峙吧!”
李世民点点头道:“难倒父皇就愿意看到我大唐一分为二,连年战乱吗?”
李渊想了想道:“朕以前不也想过要封你去洛阳吗。”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承明年幼,麾下部属又大多是大哥与四弟的旧部,其中不乏良将贤才,也有不少奸诈之徒。这些人都不是承明一个小孩子可以驾驭的。山东河北百姓又多仇我,倘若真的让他割据黄河以北大唐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李渊沉默不语。
“父皇,儿臣想请父皇下旨将山东之地封给承明,并许他永不入京。”李世民又道。
“你不怕承明与突厥人勾结了吗?”李渊诧异地问道。
“儿臣还想调薛万彻,谢叔方和魏征如入京为官。”李世民道。
李世民想了想又道:“儿臣将山东之地封与承明,便会将那里的一切都交给他。官员任命,百姓赋税朝廷一概不问,山东百姓一向拥护大哥,承明在那里一定不会吃苦。”
李渊冷笑一声道:“调走了薛万彻,谢叔方和魏征,承明麾下就再无良将贤才。等突厥兵退以后,不要说是你,只要区区一个李世绩都可以荡平山东了。皇儿好算计啊!”
李世民脸色一红道:“父皇放心,儿臣保证,在儿臣有生之年大唐士卒,绝不入山东半步。父皇若是不信,儿臣愿意让恪儿留在承明那为质,儿臣还愿发出明诏,将此事晓谕天下百姓。”
“颉利来了多少人?现在走到那了?”李渊问。
“二十天前尉迟恭与侯君集在秦州,伏击了突厥人的一支偏师,据俘虏交待颉利这次准备集合二十万铁骑南下。两天前斥候来报,泾州方向已经有大队突厥出现,人数在五万人以上。”李世民答。
李渊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吧!让朕好好想想。”话一说完他便闭上了双眼,静等李世民等人离去。
听着脚步声渐去渐远,李渊睁开眼睛道:“安达,你怎么看?”
李安达看了看李渊道:“臣以为封楚王于山东,是保全先太子殿下骨血最好的方法。”
“也就是说你也赞同世民之议了。”李渊道。
李安达点点头道:“楚王年幼,未能远谋,万一他真的借助突厥人的势力为先太子报仇的话。不管是太子殿下与楚王殿下谁胜谁负恐怕都不是十年八年可以决定的。大唐天下就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可是就算封承明于山东,又有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和突厥勾结呢?世民为什么不提议封承明于巴蜀呢?建成旧部王珪、韦挺和李孝常现在已经占据了巴蜀。封承明于巴蜀不易切断他与突厥的联络吗?”李渊道。
“这”李安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渊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原因是巴蜀之地虽然易守难攻,但只是坐守之地,日后图之不易。世民之所以封承明于山东,就是想渡过眼前的难关以后,徐图巴蜀,再纵容承明与突厥勾结,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斩草除根。”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改封楚王去巴蜀吧!”李安达道。
“改封巴蜀,世民不会同意的。而且薛万彻等人恐怕也不会同意,再说突厥二十万精骑南下在即,承明一定会联合突厥给建成报仇的。”李渊叹了一口气道。
李安达挠了挠头道:“请陛下恕臣愚钝,陛下可是已有万全之策?”
“大唐国灭,承明身死,都不是朕之所愿。愁啊”
李安达咽了口唾沫道:“臣下倒有一策,就是不知道合适与否?”
“讲!”李渊道。
“陛下不如顺了太子之意,反正楚王也不一定会奉诏。”李安达轻声说道。
“是啊!反正我现在也左右不了大局,何必再和世民置气呢!就算我不答应世民难道会听我的吗?”李渊恍然大悟。
“可他为什么又来和我说这些呢?莫不是我让人暗中相助承明的事,被世民知道了?莫不是他也”一个疑问在李渊心里升起。
李渊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李安达,良久没有说话。
太子东宫,显德殿,李世民正在汇聚群臣,商讨如何安抚李承明,已便全力对付突厥一事。
“殿下,王虎臣就在突厥军中,这突厥人本来就是李承明勾来的,我看不论我们怎么安抚他也不会和我们讲和的。”长孙无忌大声道。
“话是如此,但是蜀军新败,李艺又刚刚与李承明合兵一处,我们已经无力再突厥到来之前剿灭李承明了。”杜如晦说。
“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如不等蜀兵到来,让长安城防军去取潼关了。”长孙无忌埋怨道。
“不派城防军去取潼关并没有错,长安城防军不过五万人,而且其中不乏建成旧部和同情建成的将校。万一他们出了长安便趁机作乱,我们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就算他们不做乱,万一逼李承明太甚,他弃关突围,跑到山东王小胡或者泾州李艺处去,我们就不容易再抓他了。”房玄龄说。
“不错,而且那时候关内道各州刺史还没有向太子殿下效忠。我们没有及时攻打潼关,而是选择了先安抚各州刺史是对的。”杜如晦又说。
李世民点点头道:“此次安抚各州刺史,赵弘智功不可没。”
“李承明是肯定不会和我们讲和的,眼下唯一之计就只有再从突厥方面下手了。”房玄龄道。
李世民笑道:“玄龄兄言之有理,但是李承明那也得想办法安抚,我们可以从李艺、薛万彻、谢叔方那里下手。”
“不错,李承明现在主要靠的就是这几个人,只要说能服他们归降,擒拿李承明不过是举手之劳。”长孙无忌也来了精神。
“说服他们归降,只怕不是一件易事,薛万彻、谢叔方是建成和元吉的心腹。李艺素与殿下不睦,臣恐怕他们是会和殿下置气到底的。”杜如晦说。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旁人到也罢了,那李艺浴血沙场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混了个王爵。他是把功名利禄看的很重的,只要我们舍得封赏,应该是有机会的。”
李世民点头道:“对,如果李艺肯降,我可以加封他为亲王,上柱国,食万户。并且将幽州封给他,许他永不来朝,子子孙孙世袭罔替。”
“殿下赏赐如此之重,我看李艺一定会眼红的。”长孙无忌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窦轨兵败身残,李道宗和李靖又拦不住李艺,让他兵入潼关呢!”
“父亲”李承乾喊了一声,从殿外跑进来。
李世民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将李承乾搂在怀里,捏捏他的胳膊,摸摸他的脑袋道:“乾儿找父亲什么事?”
李承乾挣脱他的怀抱道:“孩儿想去骑马,母妃不准。”
李世民笑了笑道:“母妃不准,那就等父亲议完事以后陪乾儿去怎么样!”
李承乾高兴地道:“我要骑大马!”
“好好好去骑父亲的“什伐”马。”李世民笑着说。
在战场上凶狠得像一头猛虎的李世民,此刻的神情中充满了慈爱。这舐犊情深的一慕让坐在一边封德彝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嗯,毕竟是长子呀。”
封德彝明白,这世上多数父母都是偏爱长子的,尤其是在帝王之家,子嗣成群,古来当天子的人,有不少最后连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儿子都记不住了,但这头一个儿子,他们一定刻骨铭心,因为这毕竟是人生的第一次,用十几、二十年期待等来的第一次,所以,会不自觉地将一种视做惟一的爱赋予他。而情感就是这么一种古怪的东西,付出了就像把根扎进去了,付出的越多,这根就扎得越深。想到这里,封德彝突然心念一动,闪过一个主意。
他欠了欠身子道:“殿下,要不让臣去趟潼关吧!”
李世民一愣:“你要去潼关?”
封德彝道:“说起来李艺和薛万彻的父亲薛世雄,都与我有些交情,老臣去了就算大事不济也必定可以全身而退。”
李世民看一眼封德彝花白的胡子,摇摇头:“这——太冒险了吧!万一李承明”
封德彝露出一脸慨然之色:“国家危亡之秋,臣这条性命又有什么可吝惜的!”
封德彝的豪言壮语让李世民感动起来,他紧紧地抓住封德彝:“德彝!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干臣呀!你骑我的闪电驹去,从东宫侍卫里选十个人跟着。”
封德彝眼圈一红,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那臣走了。”
戏演得很逼真,李世民却不知道封德彝的“壮举”后面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