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一面假装惊慌来回贾母,说如此这般,都是珍大嫂子干事不明,并没和那家退准,惹人告了,如此官断。
贾母听了,忙唤了尤氏过来,说她作事不妥,“既是你妹子从小曾与人指腹为婚,又没退断,你怎可任由他们如此糊涂行事,现如今使人混告了,你看如何是好?”
尤氏听了,只得说:“他连银子都收了,怎么没退断?”
凤姐在旁又说:“张华的口供上现说不曾见银子,也没见人去。他老子说:‘原是亲家母说过一次,并没应准,如今亲家母因三姐抹脖子唬死了,你们就接进去作二房。’既然没有退断,只怕还要娶回去。幸而琏二爷不在家,没曾圆房,这还无妨。只是人已来了,怎好送回去,岂不有伤脸面?”
贾母道:“又没圆房,没的强占人家有夫之人,名声不好。不如送给他去。哪里就寻不出第二个模样这样齐整的好人来?可惜了的!这贾珍媳妇也是,既然妹妹还许着人家,为什么还替她们操办了呢?”
尤二姐听了,又回贾母说:“我母亲实于某年月日给了他十两银子退准的。他因穷急了告,又翻了口。我姐姐原没错办。”
贾母原舍不得退了尤二姐,听了,便说:“可见刁民难惹。既这样,凤丫头去料理料理。”
凤姐听了无法,只得应着。回来只命人去找贾蓉。贾蓉深知凤姐之意,若要使张华领回,成何体统,便回了贾珍,暗暗遣人去说张华:“你如今既有许多银子,何必定要原人。若只管执定主意,岂不怕爷们一怒,寻出个由头,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有了银子,回家去什么好人寻不出来。你若走时,还赏你些路费。”
张华听了,心中想了一想,这倒是好主意,和父亲商议已定,约共也得了有百金,父子次日起个五更,回原籍去了。
贾蓉打听得真了,来回了贾母、凤姐,说:“张华父子妄告不实,惧罪逃走,官府亦知此情,也不追究,大事完毕。”
凤姐听了,心中一想:若必定着张华带回二姐去,未免贾琏回来再花几个钱包占住二姐,不怕张华不依。二姐又不是丫鬟,也买不到那二爷去不得的地方。还是二姐不去,自己相伴着还妥当,且再作道理。只是张华此去不知何往,他倘或再将此事告诉了别人,或日后再寻出这由头来翻案,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原先不该如此将刀靶付与外人去的。因此悔之不迭,复又想了一条主意出来,悄命旺儿遣人寻着了他,或说他作贼,和他打官司将他治死,或暗中使人算计,务将张华治死,方剪草除根,保住自己的名誉。
旺儿领命出来,回家细想:人已走了完事,何必如此大作,人命关天,非同儿戏,我且哄过她去,再作道理。因此在外躲了几日,回来告诉凤姐,只说张华是有了几两银子在身上,逃去第三日在京口地界五更天已被截路人打闷棍打死了。他老子唬死在店房,在那里验尸掩埋。
凤姐听了不信,说:“你要扯谎,我再使人打听出来敲你的牙!”自此方丢过不究。
自此,凤姐和尤二姐和美非常,更比亲姊亲妹还胜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