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秦越的是伍姥姥,她虽一直没说话,但始终在关注着场内。魏道洪和魏离突然下手,伍姥姥由于站得较远,自知解救不及,心头一时大恨。眼见秦越的身体飞起,便立即飞身接住,落地之后才惊喜地发现秦越并没有死。
也亏得是秦越被打得飞了起来,不然气盾已破,魏离后发后至的那一道真气光束将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见到秦越没死,魏家爷孙二人不肯干休,转身又要动手,夏侯枭顿时大怒:“叫你们住手没听到么?”这一声怒喝以真气喊出,声量震人耳膜,就连之前秦越曾撞过的那一块石壁,都被震得再次掉下了一堆碎块。
之前魏离也是一时被秦越激怒才出手,他自觉有祖父撑腰,就算放肆些也不怕,此时见到夏侯枭动了真火,马上把抬起的手放下,又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只不过眼睛依然是斜盯着秦越,那神情仿佛是要将对方给吃了一般。
他爷爷魏道洪却是没这么好脾气了,他自恃是上代教主魏道川的族弟,论辈分还是夏侯枭的长辈,更兼是天魔教十大长老之首,见到夏侯枭发怒,手虽然是放了下来,口中却依然不依不饶:“教主为何拦老夫?这小子口吐污言,竟敢羞辱我魏家,难道不该杀?”
听到魏道洪这有些犯上的语气,夏侯枭感觉十分不快,有心发飙,却又不想秦越这教外之人看了笑话去,只得暂时忍气道:“他已经与嫣儿互立了血誓,你杀了他,嫣儿怎么办?”
“这…”魏道洪还真是忘了这一茬,若是就这么杀了秦越,夏侯嫣的血誓将永不可解,修行也就不可能再有进境了,总不能说为了泄愤连夏侯嫣的未来都不管了吧?想来想去,他转头对已经落地站稳了的秦越恨声道:“小子,你与嫣儿一同将血誓解了,老夫便饶你一命。”
解个屁!你爷爷我就没立过血誓!知道自己斗不过魏道洪这老儿,秦越只能咬牙忍着怒火,一边以真气封住伤势,同时心里已是将魏家祖宗全都问候了一个遍。
“小子,老夫说话你听到没?”见秦越不言语,魏道洪又瞪起了眼睛。
“要我解开血誓容易得很,只需一句话的事,不过却跟你无关。”秦越冷言相对。
魏道洪双眼一眯:“那跟谁有关?”
秦越不再理他,将目光投向夏侯枭,道:“教主,只要夏侯姑娘亲口说让我走,我马上解开血誓离开这里。”
夏侯枭闻言,心忖:“这小子倒是挺自信的,看来嫣儿与他真是两情相悦,罢了,就按当日所说,成全他们便是。只是这话我来说还是有些不妥…”想到这,夏侯枭将目光望向了秦越身旁的伍姥姥。
伍姥姥何等老到?她早就已经感觉出夏侯枭对秦越的好感了,此时眼见夏侯枭眼光有异,脑子一转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当下向夏侯枭一拱手:“教主,当日您可是亲口许诺,只要嫣儿的心上人在一年之内前来胡云峰提亲,便答允这桩婚事的。”
“嗯,我的确是这么说过。”夏侯枭故意皱起了眉。
魏道洪见状顿觉不妙,急忙道:“伍长老,我听魏离说了,当日教主是为了安抚嫣儿才被迫这么说的,这如何能做得了准?”
“回大长老,当日我就在教主身边,并不觉得教主所言有何勉强?何况就连魏离自己也说过,只要嫣儿真是另有心上人,便自动放弃这段婚约的。”说着,伍姥姥望向魏离:“魏离,不知我可有说错?”
“这…我…”魏离再无耻,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自食其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魏道洪见族孙无言以对,心里暗骂一声“无用”,然后对夏侯枭道:“不管怎样,我天魔教主之女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对方总得配得起才行,不然只会给修真界的同道耻笑。”说到这,魏道洪又转向秦越讥讽道:“小子,你有何资格能与老夫的族孙相比呢?”
秦越冷冷一笑:“修真界中向来以实力为尊,我有哪里比不上魏离了?”
“哼!”魏道洪不屑地冷哼一声:“区区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就敢在老夫面前谈实力?这不是狂妄,而是可笑!”
“可笑?”秦越针锋相对:“倘若你是金丹期修士,我是元婴期修士,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像我现在这样‘可笑’么?”
听到秦越这句话,夏侯枭心里不禁暗赞:“好小子,当真够狂!”
对面秦越的挑衅,这次魏道洪却没有马上发火,而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秦越左肩的伤势,然后冷声道:“看来你非常自信嘛,你不是说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吗?好!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与魏离马上斗法一场,只要你今日能胜过魏离,魏家便不再阻挠此事,而如果你输了,就要将血誓解开。小子,你敢不敢答应?”
魏道洪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倘若秦越不愿解开血誓,这就是个死局,他就算杀了秦越也没用。而且魏道洪也知道夏侯枭极为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夏侯嫣,夏侯枭极有可能会认了这个女婿,之所以一直没明确表态,主要还是考虑到他魏家的面子问题。如此,要解开这个局,就得要靠魏离自己了。
魏离如今已是金丹后期圆满境界,而且本身的神通和法宝都不弱,魏道洪相信,修真界的同阶修士里,能战胜自己族孙的人已是寥寥可数。再加上秦越现在左肩已经被射穿,可以说是废掉了一只手,这样的情况下,魏离战胜秦越绝对是十拿九稳,故而才替魏离对秦越提出了挑战。
按说魏道洪此举不可谓之不阴毒,但他却犯了两个错误。
首先,夏侯枭虽然没明确表态,但并不代表他魏道洪就可以决定夏侯嫣的未来夫君是谁,魏道洪这么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很容易引起夏侯枭的反感,而事实上,夏侯枭此刻的确是很不爽。这是魏道洪能想到,却自恃身份不愿去想而犯的错误。
第二个错误就是对秦越实力的误判了,只不过他误判也是正常的,这世间真正能清楚秦越实力的,就只有一个雪儿而已。
魏道洪发出的挑战正中秦越的下怀,其实在来这的路上他就已经反复考虑过,这件事除了这么办之外,再难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不过秦越却不想就这么痛快答应,或者是潜意识里就想跟对方抬杠吧,他望向夏侯枭,道:“教主,斗法比试,胜者招亲,我并无意见,但我希望能得到夏侯姑娘的同意。”
“嫣儿的未来夫婿只会是你二人之中的一人,斗法之后只有结果,何须嫣儿同意?”夏侯枭一时有些不解。
秦越解释道:“这是以夏侯姑娘的终身作为赌约,我没有权力替她做主,除非能得到她首肯,否者我不会做这等无意义之事。”
与世俗界一样,修真界中也是男尊女卑的传统,当然,修为高的另当别论。在旁人看来,秦越已和夏侯嫣已经互定终生,那么夏侯嫣就该完全听他的了,但秦越却没有这么霸道,而是选择了尊重夏侯嫣自己的意见。旁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因为夏侯嫣的出身尊贵的缘故,但不管如何,秦越此举却是再次赢得了夏侯枭的好感。
然而这话听在魏离耳里却又是另一个感觉了,他觉得秦越是因为害怕了才这么说的,毕竟谁也不想在受伤时与别人动手,何况秦越的伤还这么重。
魏离本就是个奸猾之辈,此时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自然不想再给秦越改口机会,于是出声讥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吗?放心,我赢了也不会杀你的,只要你自己解开血誓就行。”
魏离早已看出秦越是狂妄之辈,便想着用激将法来刺激秦越,哪知秦越根本不理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将目光定定地望着夏侯枭。魏离见自己被无视,直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夏侯枭身为魔道霸主,对于魏家爷孙利用秦越受伤来做文章不以为意,俗话说‘赌奸赌滑不赌赖’,你秦越要是觉得不公平,自然可以提出等伤好了在斗。可是,从说了希望问一下夏侯嫣的意见之后,秦越就一直在望着他,根本不在乎魏离的讥讽,在秦越的目光中,夏侯枭看不到丝毫的犹疑和怯意。
“那好吧,既然你如此尊重嫣儿的意见,我也让嫣儿自己来决定好了。”说着,夏侯枭望向伍姥姥:“伍长老,你去把嫣儿带到这来。”
看到伍姥姥应声从大殿侧门离开,秦越知道很快就可以再见到夏侯嫣了,心跳一时间变得快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由远而近,听起来就像是在跑一样,跟着侧门处红影一闪,夏侯嫣已经俏生生地立在了门边。
“秦越!你真的来了…”夏侯嫣用因激动而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嘴,眼中泪光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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