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8回 无法抗拒

目录:僵尸有泪| 作者:逍遥剑客行| 类别:玄幻魔法

    “有人追!”况国华眉头紧锁,骤然加快脚步,但却感到危险逼近。他转身一周却看不到人影,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装模作样,有种站出来!”

    血后走了出来,她本已抓到复生,正畅想着丈夫因此醒过来,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恨!道:“交人,你便可以离开!不交,死路一条!”[]

    况国华也恨,恨天命不公,让一个孩童承受永久的痛苦和煎熬,他恨天妒忌着复生,派来各色的杀手要治复生于死地,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他道:“命在这里,来取!”气氛一凝,战斗一触即发。

    复生忽然转醒,打了个哈欠,朦胧中看到血后,心思急转:她是狼妖,前来抓我,就该知道我在城中,她不在城中抓我,反而在城外守株待兔,为何?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想:她在城中也将失去所有的力量。他看到广灵城门就在不远处,道:“大哥,你只管往城中跑,她交给我对付!”

    况国华喜中带着疑惑道:“行?”

    “行。”

    复生喊:“狼姐姐,我看你变成巨狼的时候好生威猛,我还没看够,那就只好劳烦你变一次啦。”

    血后闻言陡然前冲,体内一股巨力横冲直撞,她硬生生的止住脚步。复生喊:“大哥,跑!入城我们就没事了。”

    乘着血后变身的空隙,况国华背着复生跑入城中。

    血狼在城门前徘徊一阵之后幽怨的离去。

    入城,复生下其背,道:“好险,幸好你跑得够快!”

    况国华道:“你以后少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天要麻烦我,我只好麻烦你喽。”复生盯着况国华,郑重道:“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况国华微微一笑,道:“等什么时候你救我一次,咱们就扯平了。”

    “一言为定。”双手相击。复生忽感到全身一松,饮血的**消失无踪。他道:“那婆婆果真没有骗我,一入城我们又变回正常人。”

    “骗人这样的小把戏我可从来不用。”老妇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复生惊奇的朝老妇看了又看,笑道:“婆婆,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

    况国华满脸戒备,道:“你来收回自己的东西?”

    老妇一抹浅笑挂在嘴边,道:“世人皆以己度人,但他人所思岂会和你相同……三十日便是三十日,我不会多给一日,也不会少給一时。”

    况国华又道:“那,你来做什么?”

    老妇看着复生,道:“来看他死没死,没死我就来对了,死了,我就来错了。”

    况国华道:“你……想做什么?”

    复生却道:“婆婆,最近一月是有些人想要杀我,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老妇道:“小伙子,年轻时,过于滑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你们若对广灵城有些兴趣,就跟我来。”

    老妇已走了数步,复生问:“到底跟还是不跟?”

    况国华道:“此人充满神秘,且十分危险,若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复生歪头,道:“可她知道得很多,又偏偏是我们想知道的,不去后悔,去了又可能没命,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况国华道:“她是来找你的,你来决定去留。”

    复生道:“既如此,咱们就跟去,一探究竟。我觉得老婆婆虽然神秘,说话毫不客气,但不是坏人。”

    况国华苦笑道:“好坏哪能轻易分辨,坏人有时看起来更像好人。”

    复生暗道:“难道看起来像好人的况大哥其实是坏人?”

    况国华听闻哑然失笑,心想:我是坏人倒好,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他想起了遥远村子中等着他的阿秀,相恋却不能相守,悲哀如斯。

    他想甩脱一切责任、一切束缚,不顾一切和阿秀在一起,却无此勇气。

    他害怕年龄的变迁、害怕世人的眼光、害怕他爱的人不再爱他,因为他是僵尸,唯有离去,痛才是一时的。

    他心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忘了她?”

    两人跟着老妇,踏入了一条神奇的路,路还是原来的路,人还是原来的人,但走动时,周围的建筑、人、树木飞速的后退。但观脚下,却如平常走路一般。他们只觉得自己走了一步,但实际上走了数里之遥。

    他们惊讶的对望,复生道:“这婆婆果然不一般啊!竟能弄出一条如此奇妙的路!她到底有什么来头?”

    “嘘……”况国华道:“到时答案自然揭晓。”

    复生深感正确的点点头。

    数步之后,他们已来到终点,前面是平静得异常的湖。复生观湖,道:“这不就是广灵节那日,我们划船的地方吗?那天真的是十分惊险,中岛川忽然出现,杨帆更是失了神智六亲不认!”

    况国华闻言,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跟杨帆提起,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老妇面朝水面道:“开门!”转身道:“为何要欲盖弥彰?真相始终会大白于世,那时你们费尽心机掩盖的真相会反将你们一军。到时,你们将如何自处呢?”

    况国华道:“人心不是铁打的,很脆弱,这么做只为了让她少些难过,多些开心罢了!欲盖弥彰又如何?这么做值得。”

    老妇道:“也罢,也罢……错的也有对之处,对的也有错的道理。人始终是难以承认自己错误的,见惯了也就不怪了!走吧,随我来……”况国华和复生无言以对。

    水面游来一群红鱼,复生惊道:“况大哥,你快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和杨山在湖边看到的鱼。”

    老妇道:“这红鱼叫——赤婉,只在此湖中有,其他湖中必定没有!”

    红鱼头尾相接,围成一个圆形,并不停的旋转着。圆内的水随着鱼的游动渐渐消失形成一个向下的水中洞穴,一条水做的梯子现于洞中,光影闪烁明暗不定。老妇先入其中,踏着水梯向下行去。况国华和复生稍有迟疑,也随之而入其中。

    他们刚向下行了几步,水门忽然关闭,阶梯显得更加深邃看不到头。复生感觉脚下十分坚固,好似石头所做,但用手触摸阶梯时,手指没入阶梯之中,感觉到水的清凉和流动。他取手观看时,又看不到半点水迹,真是怪哉!

    况国华在复生后面,忽道:“快走,离那个老太婆近点,水梯正在消失!”水梯果真迅速的被水冲垮。他们如虎豹般向下跑去。

    他们终于追上了老妇,水也追赶而来,却戛然而止。

    老妇笑道:“这是那几只调皮的赤婉在嬉笑胡闹,两位切莫见怪……”

    复生扁嘴道:“嘻笑胡闹?说得这么轻松!万一我们被水给淹了呢?”

    况国华沉着脸,盯着老妇的背面,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老妇道:“你们就算被水淹,也不会死去。就算死去,世间便少了两个痛苦之人罢了,马上就会有新的人填补你们的位置,世界依旧会照样运转下去,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就算最在乎你们的人也只会伤心一时半会儿之后便将你们淡忘,悲痛忘记之后,又继续生活下去。人卑微而渺小,只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而已!我活了很长的时间,我的存在依旧卑微、渺小,死守着一个几乎不能完成的愿望!”

    复生道:“人的确卑微而渺小,但生命本身是伟大而不容亵渎的。世界创造了你,必有其意义。你会带给他人悲欢离合,你会用你的智慧创造各种财富!你也必定能够带给世界些许的不同。”

    “呵呵,生命伟大,人渺小?有趣。到了……一晃万载,多少代人生生死死。故事始终是那么几种,感情始终是那么几样。人始终作茧自缚,白费力气,白费时光,去挣得他人的认同。到头来,人摆脱不了也挣脱不掉命运的轮回死亡的结局。”老妇推开门,入其内,道:“我一直在等待,本以为无望,却让我遇见了你!僵尸也该和我一样拥有无尽的岁月,当你活过上万年之后,你会和我拥有相同的感受。世界什么都没变,只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演员,上演一个又一个相同的故事!”

    复生道:“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便没有完全相同的故事!不论谁始终是独一无二的,过去不曾有这个人,未来这个人也不会再现。”

    老妇没有反驳,表情似笑,似不笑。复生和况国华入内。房中简洁,只有树做的桌椅,蔓藤编的床。房顶、四周皆是水墙,透过可观湖中景象,顶上阳光忽明忽暗。

    复生坐于木椅之上,道:“大哥,我们已成了瓮中之鳖!你看,这水墙要是塌了,我们又不是鱼,可就永沉湖底了。”

    况国华道:“这可不会,这婆婆带我们来这里,是看风景的,怎么会害我们呢?你看,这里风景确实奇特,你能在其他地方看到?”

    复生道:“看不到,可在这看总有些不踏实……婆婆,我们人已至,又跑不掉,你可以说出你想做什么了吧。”

    “这里的风景难道不美?还比不过我几句破话?年轻好,却没多少耐性,我等了你几万年,你难道就不能等我一时半会?”老妇看着忽明忽暗的阳光,一条小鱼疾驰而过,她看得痴了。

    她听到声音:“慧妹,你看有条鱼游了过来,红咚咚的,煞是好看,它的来这的第一条鱼,你给想个名字。”

    她道:“红便是赤,它游起水来温文尔雅,就叫它赤婉。”

    她心道:“我现在依旧忘不了你,冰哥哥!好想再见你一回,可是那场大战之后,你已经永远的消失了,见你成了不可能。为什么当时死的是你,不是那个邪恶的魔冰?算了,一切都过了。不久之后我也就不复存在了……魔冰,你可准备好完成使命没有?你应该听到生命之种的心声了吧,我们三个的命运可是连接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亡俱亡。你可敢真的消灭它?玉石俱焚的事,你敢做吗?”

    老妇就一直呆望着忽明忽暗的光,不曾动弹分毫。转眼已过了几个小时。她在想什么,复生、况国华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复生坐立不安,这里景致虽美,却像牢笼一般关着他,他烦闷的干脆趴在桌上,假装睡起觉来,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想:要是让他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该是多痛苦的事情。但老妇为什么能够安心的住在这?每天面对着相同的景色,没个聊天说话的人,她不烦吗?他开始有些后悔跟来,这老妇简直是个不正常的疯婆子。

    他想知道谁想杀他,但就算知道是谁想杀他,又有什么用,就算能找到那人在什么地方?他能打得过人家?那个人该多厉害,能让杨帆发疯,不明不白的就知道他在广灵城,能够指挥得了血后那么厉害的家伙,血后还说惹不得那人。

    他想要离开,却发现连离开的自由都没有。他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可怜虫,别人叫他往西,他想往南也不得不往西。

    老妇终于动了,转身面朝复生,她的老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那笑容仿佛生了根一样长在她脸上。她道:“我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老妇动时,复生抬起了头,他道:“我一个破小孩,屁都不算,轻易就被你囚禁了,还有什么事你办不到的,需要来求我?”

    老妇道:“这事,我办不到,只有你能办到。我等了几万年,就为了等你办这件事!”

    复生道:“我出生到现在不过十来年,你却等了几万年,莫非你在几万年之前就知道我要出生?”

    老妇道:“我不知道。我也说过,我一直守着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我在等一个人,等到了这人,愿望就实现了一半,而这个人就是你——生命之泪的拥有者!”

    复生瞪着老妇道:“你怎么知道我拥有生命之泪?你是谁?”

    老妇道:“自从你用你的眼泪救了那个小孩之后,我就知道你是生命之泪的拥有者,是我一直要等的人!我便是生命之种的守护者,木慧!”

    “原来当时你也在场!”复生咬牙道:“你这么厉害,要救一个人该是举手之劳,看到一个孩子受到伤害,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要任由那坏人伤杜辉?”

    木慧道:“他要不受到致命伤害,你也不会流眼泪到他身上,我也就不能得知你是不是生命之泪的拥有者。所以,他受伤让我知道了我等的人终于到了,就是你!为了那伟大的事业,让生命之种发芽,让它的光辉照耀世界,让人间更像人间。他受点伤是值得的。为了让人间更美好,谁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复生吼道:“若我没有生命之泪,他不就没命了!他的命在你眼中就那么没有价值吗?就能够任意践踏吗?”

    木慧依旧一脸笑意,道:“为了这个伟大的事业,我的命可以不要,任何人的牺牲流血都是值得的!世界少了一个人依旧会转,不会停止不转。世界是平衡的,少了一个人,又会有其他人补上。”

    复生道:“那在湖边杀我的人,也是你派来的?你既然有求与我,为什么又要杀我?”

    木慧道:“那人不是我派来的,他杀不了你,因为他的心已死,心死的人,就算是生命之泪也是救不活的!一个想活的人,一般的剑又是杀不死的。我从未派人杀过你,但我却会告知想杀你的人你在什么地方!因为如果你挺不过这一个月,那说明你运气不够好,脑子不够聪明,没有人帮助,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也无法完成!”

    复生道:“你已经不可救药!你以为我会帮你办你想要办的事情吗?就算你把我一直囚禁在这里也不行!”

    木慧道:“你会帮我的,我确定!因为你跟我一样是有强烈心愿的人,有不可不实现心愿的人会为他渴望达成的心愿办任何事情。”

    复生道:“我有什么不可不达成的心愿,让我为你做事?”

    木慧朝水墙望去,看到一群鱼,依旧挂着微笑道:“我有本事让你们变成一个月的真人,就有本事让你们一辈子变成真的人!而且你还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而我有你父亲的消息!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我不会囚禁你,更不会伤你!”

    复生无法再说出个‘不’字,在体验过僵尸长久的苦痛之后,他想变成人的心愿便愈加强烈,木慧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变成人。

    他心绪杂乱不堪,心似被蚂蚁啃噬着,他呆坐在椅子上,心思却想到了别处。

    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坐在他对面,刚刚一言不发的况国华,况国华现在是他的依靠,他确定无比。况国华不愿他受到伤害,愿为他付出性命,他也确定无比。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答应木慧,答应了就九死一生,死的可能不是他,而是况国华。

    他第二个想到的是他父亲,他想见到他父亲的心愿没有减少,但现在他已不会在况国华面前展露出一丁点想见到父亲的心愿。况国华太累了,他不想在让况国华更累。他父亲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是不是像他一样想着他?他已不那么在乎,一直想着见不到的人,却不关心身边的人,是不应该的。

    他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自私,一直想着完成那么多心愿,让周围的人更累。他觉得是该放弃的时候了,他便道:“即使一直当僵尸,即使永远见不到父亲,我也不会……”他的嘴巴被况国华捂住说不出话来。

    况国华静静的听着,他刚在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木慧早就策划好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不过是任木慧宰割的棋子而已,他们拒绝的代价就是永远的消失。木慧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他们的命!所以他们只能答应,容不得不答应。他道:“我们答应你!”

    “况大哥,为什么要答应她,她就是个疯婆子!”复生挣脱了况国华的手,道:“你连那条狼都打不过,遇到更厉害的,我们会因此死掉的!”

    况国华道:“你想不想变成人,想不想见到你父亲吗?”

    复生道:“想。”

    况国华道:“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木慧道:“我从不强求他人,这是你们自己答应的。答应了便不能后悔,这是实诚人该做的事。我喜欢实诚的人。”

    两人不再争辩,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复生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木慧依旧一副笑脸,道:“带着生命之种到它可以生长的土地上去。”

    复生道:“那我父亲呢?他到哪里去了?”

    木慧道:“他现在生命垂危,受不得见到你的惊喜,你还是迟些找他。他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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