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难受的干咳了几声:“作孽啊!这些往事不堪回顾。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一路逃难,我的大女儿病死在逃难路上了……”讲到这里,老道士泪流满面。
“讲下去,抓紧时间,你们又如何来到这里的?”
老道士伸手抹了一把泪,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们一家逃难四处奔命, 走过了很多地方, 后来我和女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一路来到了这里。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路程遥远, 老家早已没有了亲人,还回那伤心之地干什么?”
“那里总是你的老家, 哪你们的房子怎么办?”
“小将,我不是都讲了吗――老家的房子都被日子鬼子烧光了,已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没有了家,天涯何处不留人?到那里都一样, 为了生活寻口饭吃到处流浪, 一路来到石桥镇,看到这儿好,到不如在这儿生根落户,我们来这儿的经过就是这样。”
“真是这样吗?这只是你个人的片面之词。”
“小将,这种事还能有假吗?这些事都是我亲眼所见和亲身经历过的,都是千真万确的。”老道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真不明白,你们不经过调查,就把很多帽子都强扣在我们的头上,党的政策是‘重证据’的。解放前我们既没有参加过任何反动组织,又没做过任何坏事。你们一直说我们是,逃亡分子、阶级异己分子,蜕化变质分子……”老道士咳了一声:“这些帽于压得我们头也抬不起了。”
“怎么样,不服吗?”
“不是不服, 总得要让我们心服口服,我想不通,你们给扣上这么多的帽子是从何而来?证据呢?没有证据是不能乱扣的,要讲究实事求是。你们把我们还说成是蜕化变质分子, 就单从这‘蜕化变质’一词来说,说明你们承认我们的出身是好的,过去没有犯过任何事……”
“老道士,你这话又从何说起?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又如何说过你们没有犯过任何事啦? 这都是你在说。我们承认过你们的出身好了吗?大家都听见了, 这都是你自己说的。”
“你们说我们是蜕化变质分子,说明你们承认我们是好出身, 而且没有做过坏事。既然承认我们的过去是好的,为什么对我们过去的事紧抓不放呢?” 老道士喘了下,又说:“我又得说,我们这些人,一没当官掌权,二没贪脏枉法,三没犯法做坏事,光明磊落,一双手掌拍得响,你们凭什么天天要我们坦白交待?”说话时,老道士的口沫也流到了嘴角边, 他伸手抹了一把,又说:
“在这儿落户后,我们这些人既没有当过领导,又没在政府里干过工作, 也没犯过任何错误,只是种田地的农民,我们一向遵纪守法、规规矩矩,又何来的蜕化变质这一说词。”老道士说到这里无可奈何的摇晃着脑袋苦着脸说:
“过去我们如天上的白云漂浮不定,在沉沉烟霭滚滚波涛的风浪里挣扎。一路千辛万苦,处处宿古庙、钻桥洞、寄人篱下,缩在别人家的屋檐里躲风避雨,我和老耿、老韩,老崔四家人,就是同宿在娘娘庙里相遇、相识的, 同时我们又认识了,停泊在娘娘庙三角墩河道下, 打渔的老何家, 同病相怜才结下生死之交的。唉!”老道士难受的发抖了:
“我们要像你们说的那样,来到这里时不会宿住破庙,吃了上顿愁下顿,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每天问来问去,你们年轻有精神,我们都是些半死的人,没精神和你们耗下去了。”
“老道士你说话要注意点分寸,要你坦白交坦问题,怎能说是耗下去?要说耗, 也都是你们在耗,不是我们要耗的。我看你真是老昏了。你们痛痛快快的彻底坦白,还用耗吗?”
“哎――人这一辈子呀!谁都不容易,‘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一碰几十年已经过去了。想当年,年轻力壮, 拖儿带女,一天走几十、百把里路程难不到我们,如今都已经是弯腰弓背,点头钩脑,老态龙钟了,还能在这世上呆多久呀?”
“老道士你别倚老卖老、掩盖真相、盅惑人心……”
“哎――我又得说了,小将啊――你们不知道,我们每天晚上从家里走到这里已经是一喘二喘的力不从心了,还能搞得动什么破坏呀?我们这些人还能干出什么坏事来? 就是有那心也没那力喽,再说太平盛世,我们为什么要去做坏事?没有理由呀――”老道士喘了口气,又说:
“你们不值得为我们这些破老头子劳心伤神狂费心机,我们这些都是小水沟里的泥鳅是没有大作为的, 你们不值得为我们浪费时间。”
红卫兵小将见老道士讲话时累的直喘气,就说,“老道士,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你坐下去再好好想想,等你想好后,再作进一步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