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姑瞧李莹痛苦难忍,又听了李莹的话, 劝着说:“结束什么呀?你冷静点想一想,你们俩又没离婚,你们是恩爱夫妻。”何水姑轻轻拍着李莹的臂膀:“弟姝,你应该把你三年来的遭遇,婉转的说给永生听。不然他回来见你离家出走,他还莫名其妙的想不通呐。”
“不用了,我也不想让他为了我去恨他娘,去跟他娘翻脸,要恨就让他恨我吧。即使是他一辈子恨我,我也认了。”
“桥归桥,路归路,又不是你的过错。”何水姑说:“为什么要赖在你自己的头上,让永生怪罪你,犯不着。”
“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是在为他好;也是在为我自己。我就想着让他恨我, 他越恨我越好, 他才对我死了这份心,重新开始他的新生活,从而,我也就解脱了。”
“又说疯话――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跟他不合适,拖下去对谁也没好处,会害他一辈子的。”李莹叹着气,又说:“水姑姐,你明天就去给我说,我想尽快去那两位老人家里……”说着李莹连连打着喷嚏,接着又咳嗽起来。
何水姑知道李莹冒雨出来受了凉,便说:“弟妹你等一等,”何水姑忙进厨房,给李莹冲了一碗生姜红糖水抬过来给李莹喝,李莹颤抖着接过碗,流着泪说:“水姑姐,你对我的好,我今生怕是无以回报你了。”
“你看你,又来了,你是我亲妹妹,无需跟我说这话。你是凉感冒了,在这儿安安心心的歇几天再作打算吧。”
“在你这儿人来人往多,怕被人发现连累你们,我想明天就去那老人家。”
“别急,别急!你先在我这儿住几天,养养好身体和精神,瞧你,让人看着萎糜不正,似乎有病似的,看你蹙足着眉头,我知道你身上痛的受不了,这样去人家不好。你听我的,等你好利索后再去也不迟,也不急于这几天。”
“我哪有什么病――”李莹叹着说:“这都是被吓的,婆婆每天睁开眼睛,在床上就大声咋啦起来。洗脸水给她抬到床前,就说:‘你没长狗眼,我还没起床,给我抬出去。’我刚背过身走到堂屋, 她又嚷着给她洗脸水;我反过身立即端水进去,她又嫌我给她晚了,又骂:‘你是死人啊?要你抬点水不乐意,要你在这家干什么?给我滚出去……’有时好端端的,婆婆冷不防一声唬,吓得我一颗心要跳半天,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像有猫爪子在爪我的心……”
说到这里,李莹揉着疼痛的胸口说:“不说了,再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身上的伤痛忍几天就过去了,心上的痛是好不了的,也是很难痊愈的,我想我还是早点去两位老人家里吧。”
“你和小姑子昨天去做的衣服还要过两天才能做好。”何水姑说:“今早上我在那走过见师傅正在裁剪,我知道这几年你也没添啥衣服。”
“大嫂,你怎的又知道我没添衣服?”
“你和小姑子昨天来我这儿我就知道了,我看你身上穿的衣裤破成那样,你今天来又是这套衣裤。我就更证实了这一点。”何水姑难过的说:
“小姑子也一样,她穿的棉衣,还是她在文化室里上班时候,得了加班费做的那件棉衣,在阳舂三、四月里还穿着厚棉衣,这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见你们的衣服领子也破了,袖口上也坏了,衣袖肘上也有洞了。你们穿的裤子,膝盖上都补上了疤。”何水姑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就晓得你们这几年没添过一件衣裳,不然你们不会连出门也穿着破旧衣服的。”
何水姑的话触到了李莹的伤心处,她鼻子一酸,眼泪又滚落下来。何水姑接过李莹喝完姜糖水的碗放在一边,说:“弟妹,我清楚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永生与我说过,问婆婆要点钱给我做套衣服,我说不要,一天在家里地里也不需要穿好衣服。”李莹抹着眼泪说:“我所以这样说,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又是去讨骂,婆婆还当我想穿红着绿,冲着永生去问她要钱的。非但要不到钱,反讨得一顿骂,何苦呐――又惹来婆婆没完了的准骂上一个礼拜不罢休。”
“二叔哪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呀!” 何水姑说。
“他一天忙着厂里的事,哪有时间考虑这些锁事。”李莹说;“一个大男人,心哪会想这细。”
“我了解婆婆这人,人命关天的急用,她还舍不得掏钱。”何水姑说:“ 婷婷小时候发高烧,烧到四十一度,全身烫得像只脚炉,烧出了肺炎危在旦夕,你大哥问婆婆要钱替婷婷去看病,婆婆今天拖明天的,还拖着不给钱。”
想起往事,何水姑辛酸的说:“婷婷病得瞧着不行了,你大哥只得问别人去借钱给婷婷看病。医生还责怪我们送晚了,再晚点婷婷就没命了。”
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周长生在一旁气得七窍生烟。两妯娌亲密的倾诉着, 他一个大男人也插不上话,只是咧嘴蹬脚干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