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姑在周家待六年，了解婆婆陆阿姑，婆婆每月的头等大事,就是去领周长生、周永生、周雪晴兄妹三人的工资,所以连厂里的会计也说,“陆伯母领工资最积极, 每个月只错时辰不错日，••••••”
婆婆连加班费,出差补贴和奖金也不放过,全都是她领取,而且只进不出。家里的日常开销都问公公要,儿女要用钱,问她去要,非但一毛不拔,还要挨她骂。
“弟妹,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你这几年真不易呀!”
“婷婷是她孙女, 婆婆都这样狠心对婷婷, 太惨了！水姑姐,婆婆真没把我们当人看。”李莹揉着被婆婆捏痛的胸脯痛苦的说:“我们的命在她眼里不值钱,还不如一只小小的玻璃杯呐――！”
何水姑说:“所以那时你大哥寒心透了,每晚上跑出去打点小麻将想赢几个小钱贴补家用,勉得买只针、买根线都得要去伸手问婆婆要。要不到不说,还要被她骂一顿。她又怎的会给你添衣裳！”何水姑说着流下了眼泪:
“我是深有感触呀――！我进周家五、六年同样没添过衣裳。长生去打麻将蠃得几元钱后,给我和婷婷各人做了一件新衣服。婆婆眼睛横来斜去的恨不能一口吞吃了我母女。”
“水姑姐,我们是同病相怜,我的苦衷只有你能理解我；别个不知情,还只当我不知足才跑出来的。我的衣服还是在娘家时做的，都是巴上补巴了，这些别人又如何知晓,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
“所以我说,等做好了衣裳再去。”何水姑说:“有句老话,‘人是衣装,佛是金装。’穿着好一点的衣服,看着人也要显得精神体面些。”
“你说的对是对，确实很有道理。大嫂,我不能麻烦你们,要被不省事的人瞧见了惹出事来,你和大哥也无辜被牵连进去,我不能连累你们。”
“别说了, 弟妹你听我的吧,在这养几天,咱姐俩也好亲热几天谈谈心,说说心里话。虽说我们是最亲近的一家人,自你和二叔成亲后,还是昨天才见到了你。你和雪晴走后,我哭了一场,想着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和雪晴。”
“水姑姐,想不到今天我们又相见了。”
“你今天来了,让我好好再看看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楼上婷婷一人住着,你就陪婷婷多住几天吧,你在楼上待着,谁又能看到你了?听我的,别胡思乱想了。”
“我担心永生回来不见了我,寻到这里来问你们，要遇上他，我就走不脱了,想起那个家心里直哆嗦,我再也不敢回到那个家去••••••”
李莹接连打着哈欠, 何水姑说“明来再说吧!弟妹,我看你也累了,快上楼去睡觉吧。”
“好吧!”李莹说:“昨晚上从你这儿回去后,我和小姑子纺纱到今天的凌晨三、四点钟才睡的。刚天亮就又起床做事，一直忙到公公婆婆回家。”
“我就看你的精神不太好，肿眉肿眼的缺少睡眠。”何水姑心疼的说。
“今天白天我和小姑子不停歇的又忙乎了一天，才把家里的那些事做完。幸亏有了小姑子！”
说起了小姑子周雪晴，李莹忍不住又哭了。哭了一歇,歉意的说,
“水姑姐不好意思,今天这么晚了又来打搅你们,我忘了你们明天一早还要去进货做生意；那么我就上楼去睡了。”何水姑把李莹带到楼上,婷婷已经睡着了。
何水姑瞧着熟睡的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和额头小声说:“婷婷,婷婷,你醒醒、婷婷你醒醒,你看谁来了。”
婷婷醒过来,睁开眼看见了李莹,高兴的从床上跳下去抱住了李莹说:“李莹阿姨你来了,妈妈,今晚李莹阿姨走不走?”
“不走了,二婶要在这里住几天,要陪着咱婷婷睡几天呐。”
“――李莹阿姨不走了,不走了!我好开心那,好开心那!”
“婷婷,我是怎么教你的,是你二婶。”
“我喜欢叫李莹阿姨嘛!小的时候我就叫她李莹阿姨的,我好想李莹阿姨,还有我小姑姑。” 婷婷醒悟急着问:“李莹阿姨,我小姑姑呢？她和你一起来的吧？我小姑姑在哪儿?”婷婷环顾四周,又跑去楼梯口瞧了瞧:
“李莹阿姨,我小姑姑怎的没和你一块来呢?”
婷婷提起了雪晴,李莹刚擦去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淌。讲到了雪晴为帮她,又如何被婆婆几巴掌打翻在地的惨状,李莹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李莹离开了周家,何水姑想着雪晴更孤独了。她为雪晴伤心的哭泣,见妈妈哭了,婷婷也跟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