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姑和丁月华同时松了一口气, 苗二菊确实是没瞧出真假来。要不然, 象苗二那种广播喇叭、多事之秋,一定会进屋去辨个真假的。真要那样,不消一支烟工夫, 在村上立刻就传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婆媳俩似乎忘记了家里的一切,在庭院里并排站着,瞧着藤椅里的小不点, 没完没完的指指点点……
突然孩子哭起来了, 婆媳两人不明白平时不哭不闹,乖巧的孩子怎的会哭了呢?!
也许这个家里除了陆阿姑和丁月华, 从未有过生人进过屋,孩子第一次瞧到了有陌生人进屋盯着她看; 也有可能是孩子觉得今天,她妈妈和奶奶两个亲人出乎寻常, 行动诡秘, 神情怪怪的,弯来弯去、侧来侧去的看着她, 而且还对着她没完没了的指指点点,觉着受了委曲; 也还有可能是起床半日了, 她的小肚子里还水米未进……
婆媳俩才醒悟过来,孩子起床已半日,还没给她吃奶和喂米浆。折腾了老半天, 祖孙三代起床后都没吃过东西。婆媳俩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都已贴到背上去了。
丁月华抬腕瞧了下表, 已经十二点四十五分,她们连早餐还没吃到呐,怪不得小不点饿哭了,大人也受不了, 更何况是个孩子。
丁月华责怪说:“你早起开了院门, 就不识顺手把院门闩上了, 差点被你搞出大事来, 你真是个直手臂。”
陆阿姑说:“早晨我到院墙外去刮锅子, 刮好了锅子进来时, 一手提着锅, 一手拿着锅铲腾不出手来闩上院门, 只是用脚踢上了。到了灶房忙着洗锅、烧水煮面条, 我又急急忙忙去外院掐葱,就忘了闩门了。平日里没人来, 谁知宜不宜、巧不巧的偏偏碰上了苗二菊,今天来借什么育苗机,害咱虚惊了一场。”
婆媳俩你怪我; 我怨你,互相埋怨 防不胜防啊!陆阿姑心想, 家里藏着偷来的锣鼓大意不得,今后一定要步步留心, 走一步, 关一步,把院门闩紧了, 被人瞧去了出大事,不得有丝毫的松懈。
丁月华说:“怎的有烟焦味?”
“陆阿姑跳起来说:“啊哟――不得了了, 我灶堂里烧的是硬柴棒,我锅里还煮着?条呐――”陆阿姑往厨房狂奔, 厨房里烟雾迷漫, 脓烟从锅盖里直往外冒出, 呛得她掩了眼鼻打开锅盖, 那还有什么?条, ?条都剩黑锅巴了。
丁月华气呼呼的说:“我就说你魂灵不放在身上,做事马马虎虎、冒冒失失、顾此失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这事又怪谁?全都是你搞出来的。”
陆阿姑说不过丁月华, 也就没吱声,只能默认这都是她的过失。
这孩子长到半岁以后,还没人家刚出生的孩子大,到了翻过年头的农历三月十五, 也就是说苗二菊去借棉花育苗机的一个星期后, 孩子已有六、七个月了,才去领了出生证。然后又去通知了丁月华的娘家,说丁月华三月十五已生一女,这事算是搪塞瞒过去了。
丁月华娘家得此消息高兴万分, 认为外甥女的出生日期是个好日子, 农村有句老话,“男难得初一, 女难得十五。” 这孩子今后一定是个好命。丁月华娘家又把她父母两边的亲眷都传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