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兰娣说了这么多,觉着耿海虎、周雪晴不嫌其烦,在认真的听她说, 心想, 外出多年的人都想回来听听家乡的人和事。接着又说:“他三个儿子事情干不好, 吃烟、吃酒可励害。原本三个儿,靠了老子队长这块招牌,老四进了社办厂; 老五、老六在大队办工厂, 自小懒散怂恿惯了, 在厂里收不住心, 经常旷工, 想去就去, 不想去就到处乱逛。工厂是你家老子开的,能由着你们自己。厂子里当然有理由驱逐他们。”柯兰娣叹着气说:
“出了工厂没有了收入, 又伸手问老子要。天长日久, 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搬的空。家里没钱了,要不到钱了,大手大脚甩惯了,就耐不住没钱的日子……”柯兰娣长长的叹口气说:
“老五、和小六子堕落了。这两个淘气鬼自小就调皮捣蛋不干好事,谁知在今年春上犯了事, 老五和小六子两兄弟,半夜三更去撬门偷了商店里的几十块表和半箱红塔山, 两兄弟去外县销售手表的当儿被人抓住了。人脏俱获,被谴送回来。经审讯 又坦白交待了石桥镇上被盗的两处案子,一处是偷了糕饼店里的两千多元钱; 另一处是打碎了窗子偷了崔宝亮、韩小凡饭店里的几十斤咸肉、几只鸡和二十几斤花生米。”柯兰娣又往那边看了看:
“经分别审讯坦白交待,两兄弟之间老五防风、小六子进屋去偷, 因为是小六子出主意拉着老五去偷的, 所以小六子是主谋, 老五是胁从。小六子判了三年, 老五判了一年监外执行！”
周雪晴说:“进宝叔家的老五和小六子,我知道他们真是不一般的淘气，从小就到处去惹事••••••”
柯兰娣说:“太宠爱了,反害了他们。常言道：‘严是爱; 爱是害’。两个儿子都犯了事, 如今他老婆对他又不好, 常对他发脾气, 有权有势有钱的时候到没什么, 现在又嫌他老了。周进宝的日子真不好过。如今瞧着他确实有点可怜, 我有时裹了馄饨，做了团子叫你们大成叔给他端上一碗, 他感激的眼泪淌，抖抖擞擞的说他过去做了对不住我们的事。”柯兰娣笑了笑又说:“我这人就是这样,他越是在马上,我不会去讨好他,趣拍他,投其所好，我不做锦上添花的事， 但我也不做落井下石的事。”
周雪晴说:“柯婶, 我知道你从来就是一个正派的好人, 又肯帮助别人, 其实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周雪晴想起了她的孩子, 又问:“柯婶,你刚才说起了你家的孩子, 他们现在做什么事情?”
周雪晴问起了她家的孩子, 柯兰娣立刻眉开眼笑,脸上显露出自豪的光彩:“我大女儿周静已结婚成家也有了儿子。我的女婿是部队上的军官。 我大儿子周忠四年前也去部队上当兵了。我最小的一对双, 儿子周双龙、女儿周双凤, 在 前年双双考上了大学。双龙在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读本科；双凤在北京的一所大学也是读本科。”说到这儿, 柯兰娣感激的说:
“现在的社会就是好。集体经济壮大了, 队办企业有了钱, 我这对双考上了大学, 大队企业拿出了一万元资金奖励我这对双, 一是对我家经济上的支持;二是鞭策我这对双在大学要好好学习, 今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柯兰娣又说:“海虎、雪晴, 你们还不知道吧, 海龙公司也拿出伍仟元支持我家, 我真是感激不尽呀！”柯兰娣由于兴奋, 说得口沫子飞:“我们没有什么报答的, 所以我要你们大成叔在海龙公司里要出力出汗做事, 我们不能白拿了公司的钱。”
周雪晴说:“你家双龙双凤自小读书成绩好, 对人很有礼貌。他们放暑假要回来了吧？”
柯兰娣说:“放了暑假也不回来了,准备在外打工, 说是省了回来的路费又挣了钱, 他们体谅我们父母的辛苦。我这对双去年放假回来,还给我和你们大成叔各人买了一套衣服, 我知道, 给我们买衣服的钱, 都是从他俩的伙食费里扣出来的。我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就是双凤给我在北京买的。”
周雪晴笑着说:“柯婶, 所以我觉得你变时髦了, 你穿着这套衣服很洋气, 双凤还蛮会欣赏的哦！”
柯兰娣听周雪晴夸她双凤, 开心的又哈哈哈的大笑。
周雪晴心想, 柯婶真是今非昔比, 以往常爱打瞌睡, 如今瞧她精力充沛, 便说:“柯婶, 真羡慕您！你们家一下出了两个名牌大学生, 真是不简单那,这是我们小周庄上前所未有的, 你家双龙、双凤，为咱村争了光。柯婶, 您的这几个儿女个个有出息, 有长进,尤其是双龙、双凤，今后准能有大出息。”
柯兰娣满脸含笑着说:“咱小周庄上的人说我这对双,是‘鸡窝里面出龙凤’, 听了这话，开始我觉着刺耳，认为在朝笑我家。细细琢磨，他们说的没错, 我们村上人是看着他们吃糠、吃菜、吃肤皮长大的, 刚才我也说过,猪草煮粥, 米糠蒸糕, 麦肤做饼。没错, 如今米糠和麦肤确实是鸡食。有时我想想, 真是对不起我家的几个孩子, 大人没能耐, 儿女都跟着受罪。”柯兰娣笑着又说:
“不过呐,自小受苦的孩子懂得体谅大人, 我这对双自小读书就刻苦用功,他们很自觉, 我从没有咋唬管过他俩的学习, 想想很是内疚, 我没为他俩尽过心。是他们自己要求上进，他们下午放了学回家,还去咱家自留地里帮我们干活, 晚上温习功课做作业, 第二天一早自己起来烧粥吃了去上学。”柯兰娣讲到这里,朝路那头张望了下,又说:
“不是我自夸自家的孩子, 这也是实话实说。他家的那三窝孩子, 从小娇生惯养, 随便放纵惯了事, 吃好、穿好、象金蛋似的捧着, 结果又如何, 蹲监狱的蹲监狱, 监外执行的被监督劳动。”柯兰娣又翻耙了几下场上的谷子说:
“瞧在他老子过去的面上, 有人见老四整天游荡不干正事, 凭着以往的老关系,为他老四去说情,去你大伯子的公司里上班, 进公司后这样干不成, 那样又不愿干, 又闹着问老子要钱, 跑出去做生意又赔了本, 做一次赔一次,总是不成器。除了三个大女儿没让他老子操心,自出嫁后,交替着回来, 给老子买点药品和营养品拿来。三个儿子没能让他老子省过心。有句话‘老大老二挖荠菜; 三三、四四裹馄饨; 五五、六六吃馄饨; 七七、八八添磁盆……他家这老五和小六子都是大人怂恿出来的,被宠成了今天这地步, 可惜没落个好。”柯兰娣?着头说:“有一句话,‘三十年前子靠父, 三十年后父靠子’, 他家这三个儿子, 他们自己都养不了自己, 他们的老子又能靠他们什么呢？真是一场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