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医生走到急救室门口,要伸手去推门出去时,他只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啪”的一声,接着整个急救室都明亮了起来,白花花的,照得眼睛极不适应。
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有电来了。
果然,几个小护士马上惊喜地叫道:“医生,医生,有电来了,有电来了!”
她们那股高兴的劲头,让贾医生心里酸溜溜的。心想老子每个月都给你们多开奖金,也没见有这样的高兴,看来这个月要扣你们奖金了,看你们还騒,哼。
但是他沉着脸返回手术台,瞪了眼还在兴高采烈的护士们说:“有电来就值得那么高兴吗?有电来就不用截肢了吗?那只不过是把截肢的时候推迟一点点罢了,瞧瞧你们幼稚的样子,有点人民护士成熟沉稳的风采好不好?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抽血验血型去。”
忽然,守在心电监护仪前的护士焦急地叫道:“医生,不好了,病人的心跳非常缓慢,像要停止跳动了。”
“什么?”贾医生大叫,可不能让病人死在他的手术台上,要不然,自己二十多年的声誉就全完了。
他马上拿起身边的胸外起博器拼命地在白天的心口处电击,边电击边死死地盯着心电监护仪的显示屏,希望在那里看到有规律跳动的曲线。
可让他失望的是,显示屏上的曲线只是跳了几下,然后就迅速变成了一条直线,同时发出了“嘟——嘟——嘟”的响声。
这等于宣告,手术台上的病人,死了。
“我们尽力了,没办法,通知家属处理后事吧,不过还好,起码留了他个全尸。”
贾医生万分沮丧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脱掉橡胶手套,摇着头走出了急救室。
几个护士也简单地收拾收拾,在暗暗为白天痛惜的同时,也跟着医生的背影出了急救室。
“医生,伤者怎么样了?”守在急救室外的于娜等人,见到急救灯熄了,医生走了出来,都围上去。
“你们是病人家属吧?唉,送来得太迟,中毒时间过长,病人没救了,去处理后事吧。”
这句话无疑就像晴天霹雳,把四个女人震得头昏脑胀。于娜脸色青白地坐回长椅,双手紧紧地握着,浑身发抖。李冰兰则无力地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轻轻地抽泣,陈芳搂着章小影,两人一声不吭,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对方的肩膀……
出事了,出大事,原本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就没了,这可怎么办呢?学校会不会处分她们?白天可是家中的独子,他父母知道了,会不会找她们拼命?还有,如果要赔偿的话,那可要好多好多的钱,这钱,又从哪来呢……
一大串的问题在这几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心头绕来转去,可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主见,失去了方寸。只知失魂落魄般伤心地流泪。
对她们来说,4月22日,星期六,也同样是刻骨铭心,也倒霉至极。
突然,急救室里那台心电监护仪又恢复了有规律的跳动,手术台上的白天,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这时好像有人给他施法术一般,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有了气色。不断从嘴角、鼻孔渗流出的血,也很快地停止了。
渐渐地,被宣布死亡了的白天,就跟平常睡着似的躺手术台上,并且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他的手指,还偶尔的会动一动……
吴祖仁醒来了。
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很重,怎么都睁不开。嗓子也很难受,满口的血腥味,使他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好一会儿,他终于能睁开双眼,感觉到自己睡在室内,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把房间映得有些昏暗,自己则仰面躺在一张小床上,一盏硕大的无影灯正对着自己,旁边是些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手术室里的抢救器材。
靠,原来是在急救室里,咦,医生护士哪去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不会是全跑去吃饭了吧,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他在心里咕嘟着,想坐起来,可全身酸软无力,只得躺回手术台上。
感觉脑海里也很乱,像是多了一个人的记忆:破破烂烂的村子,年老体弱的父母,乱哄哄的课堂,学校领导的黒脸,四张如花似玉的脸,怪蛇的大口,蛇腹吸血……这些他从没有过的记忆,就像一个个电影片段,在他的脑海是飞快闪过,让他确信,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能不陌生吗?他自己还清晰地记得,自己跟几个朋友从富丽宫大酒楼吃了午饭出来,说好了晚上去金都泡个澡,那儿来了几个小姑娘,据说还是在校的大学生呢。
本来自己对小女孩就没什么兴趣的,这些雏儿什么都不懂,躺在床上跟死人没什么差别。对人称“芙蓉第一霸”的吴祖仁来说,他总觉得那些结过婚的少妇更来劲,身材丰腴,风情万种,无论从经验还是配合上,更能让他产生成就感。
只是好友邀请到了,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一答应就出事了,要不按照以往的习惯,吃了饭自己就会开车回到投资公司。可这次他却神差鬼使地上了朋友的车,让朋友送回去。
坐朋友的车也不打紧,要命的是那个家伙却多喝了两杯,在新四街路口时,为了赶绿灯,直接就把车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去,时速一百五十公里,后果可想而知!
他当场就昏死了,那时候,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被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从身体上剥离开,然后冉冉升起来,飘上天空,进入一个满是黒暗的空间,飞快地旋转着,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就到了这里,脑海中还莫名其妙地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大约过了十分钟,吴祖仁终于恢复了点力气,也确信自己的灵魂占据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这个人的名字叫白天,是个老师,并且倒霉得很,是让蛇给咬死的。
“原来移魂了,真他娘的悲剧!不过活着总比死掉的好,至于以后怎么办,另说吧。”
吴祖仁坐起来,吃力地下了手术台,扯掉手腕上心电监护仪的传感器,挣扎着往急救室的门口走去。
从手术台到门口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可他在的眼里,那就是生与死的分别。在门内,是死人,出了门,算活着。
“砰!”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吴祖仁踉踉跄跄出现在门口,他背靠着门框,轻轻地喘着气,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个对现在的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待见到有四个美女失魂落魄地在前面伤心落泪,根据白天的记忆,吴祖仁知道她们是谁,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她们身后说:“哭什么呢,这样伤心?”
于娜四人听到有人说话,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就回头看,赫然见到白天鼻孔、下巴全是血迹地站身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口不能言。
吴祖仁见她们被自己吓成这副模样,自觉有些过份了:“放心,我还没死呢,别害怕了。”
“你真的还没死吗?”胆子最大的于娜半信半疑道:“可医生说你死了。”
吴祖仁皱着眉道:““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真没死,不信你摸摸,看看我的皮肤是冰的还是暖的,再说了,鬼都是晚上出来,没有白天出来的。”
于娜听他的语气那么镇定,就壮着胆子,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果然,指尖传来的温度是暖暖的。
“白天,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确信面前的这个男人没还死,于娜激动的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放声痛哭。
怀中突然扑进个女人,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软和滑腻,还有胸前两团即使隔着衣服,也清晰无比的暖暖的柔软。吴祖仁不禁心头发热,眼看就要丑,他连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避免危机的发生。
其他几个女人见于娜抱着白天在放声痛哭,也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还活着,都兴奋地扑上来,搂成一团,又哭又笑,如同一群疯子。
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医生护士自然跑过来看个究竟,当他们见到白天死而复生时,也都吃惊不小。忙不迭把他拉去做检查,见他身体的各个指标都正常,就象征性地收了点费用,打发他出院了。
吴祖仁在几个美女和一群护士的拥簇下走出了医院。站在台阶上,他望着高远尉蓝的天空,闻着空气中脉脉的花香,再看着紧紧围在身边的“四朵金花”,心想:“新生活,开始了。”
只是,不知道,远在芙蓉城的父母,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