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忍着手指传输给自己的疼痛,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即将发怒的家伙;转念一寻思,自己干嘛要怕他?别说现在一只手受伤,就是不用双手,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哼,那是什么眼神?难道还会吃了我?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这个奶娃娃?
可是,只是,但是…
本姑娘好像有点不太喜欢奶娃娃生自己的气,不知道奶娃娃有没有生气…
滕野走到夏离身前,伸出手,轻叹一声道:“你的手…”
夏离错愕地扬起飞红的小脸蛋,甚是不解地盯着他,滕野拿眼神瞅了瞅夏离受伤的手指,夏离仿佛受了魔咒,在自己尚未回过神的时候,受伤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滕野手心里温热的立刻取代了疼痛的感觉,从夏离的手指尖蔓延开来,顷刻间,卷席着她仅存的少女情怀,而心底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小鹿撞撞。
“翊,拿药箱过来。”滕野头也不回地地嚷道。
“呃?”滕翊也跟着不知所措。
“药箱。”滕野回头瞪了一眼弟弟,滕翊立刻心会意领,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小型药箱。
滕野让夏离坐在沙发上,自己半蹲下来,捧着已经开始红肿的手指,说道:“你知道她会来吧?”
“呃?”夏离有意无意地卖傻,企图蒙混过关。
滕野轻轻地包扎,抬眸瞟了一眼沙发坐着的女孩,似笑非笑地说:“坐等看戏,你知道她会来。”
“我哪有。”夏离心虚地低着头,说得十分无力;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跳,不知道是被滕野拆穿自己还是因为…因为睇着滕野为自己细心包扎的时候那么温情的瞬间,她竟然控制不住了,不行不行,她不是小女生…谁说自己不是小女生?她本来就是嘛!
夏离不自然地深吸一口气,想避开凝视着滕野的目光,可是她舍不得抽身,直直地看着,静静地享受滕野在自己指尖上传送过来的难得的温柔。
“不管你有没有…”滕野站起来,将药箱整理好,说道:“以后如果再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夏离轻咬着下嘴唇,转动着眼珠子,低喃:“嘿嘿,那你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客气啊?”
滕野杵在原地,怔怔地说:“呃…算了,你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夏离噌地站起来,转过身走了两步,然后又羞答答地回头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滕野睇着她,淡笑地说:“如果你不捣乱,我想会好得更快。”
夏离挤眉弄眼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又走去门口,她定在门口处,踢着房门,又扭头说道:“那个…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滕野吁了一口气,歪着头笑道:“折腾一晚上,你不累,我还累了…”
夏离吸了吸鼻子,含着笑意,将一直面露不解的滕翊一起拽了出去。
“嘭——”阁楼房门轻轻带上,背靠着门的夏离却迟迟不肯离开,滕翊蹙着眉问道:“你干什么?”
夏离赶紧捂着滕翊的嘴巴,低声嘘道:“你听啊…”
原来,阁楼里传出悠扬的乐声,钢琴声从细缝里窜出来,围绕着夏离满心欢喜的心情,渐渐地她这个音乐白痴好像也听出音乐里浓浓的爱意;遭了,她怎么也听出爱意了,夏离捂着自己的脸,早已经灼热,不知道是自己的爱意还是滕野表达给自己的…她一厢情愿地这么想着,可身边的滕翊不乐意地发话了:“这个音乐我听过。”
“你怎么会听过呢?”夏离笑嘻嘻地说:“这是你哥哥弹给我听的,小屁孩儿,你懂什么…”
“我真的听过。”滕翊坚持地说。
夏离抿了抿嘴,用健全的另一只手拧起滕翊,将他夹着离开了阁楼门边。
“你不可能听过。”夏离敲了敲身边小孩的头。
“喂,你最好不要花痴,哥哥肯定不是弹给你听的。”滕翊申诉:“还有,以后不许敲人家的头。”
“你是不是欠扁啊…本姑娘好不容易心情大好,不想开杀戒…”
“我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我真的在以前听到过…”
“闭嘴,否则我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
滕翊的喉咙里发出不情愿地一声:“不说就不说,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滕野坐在钢琴旁边手指不停地滑动键盘,一首首悦耳的曲调从他的手指下飘出来,而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钢琴架上的曲谱,这个曲谱很特别,上面非但没有曲谱,反而是一张画像;这张画像俨然不是夏离,更不是艾蜜莉,是一个面带微笑,却眼神忧郁的女子,她刻在画像上,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滕野,好像这一刻,他们都只有彼此;他青绿色的眸子里清透地可以瞥见画像上的女人活灵活现的模样…
夏离始终没有入睡,耳边一直回荡着滕野的琴声,她突然间从床上爬起来,走去自己的阳台,她第一次这么静下心来站在阳台上,好好地欣赏偌大的滕公馆,感受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她移动身子,站在自己的阳台也能眺望到阁楼。
微弱的灯光在黑暗的夜里显得那么孤寂寥落,清风拂过阳台,吹起了角落里的窗帘;夏离眼前一亮,她看到从阁楼的阳台上飘出来一张不明物体,定睛一看,原来从阁楼处飘出来一张纸。
“为什么会有纸?是什么?难道是滕野的曲谱吗?”夏离不解地把身子向前倾。
还来不及多想,她的脚已经不知不觉挪动,慢慢加快了速度,她的好奇占据自己的理智,她居然就这样跑下去,朝着后院奔跑,想找到那张从阁楼里飘出来的纸;她感觉那张纸不是普通的纸,是一张魔咒,自己一看到它,就不能控制地往楼下跑,想要抓住它。
原来,是一张画像,夏离从地上拾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人物像,很陌生、很空灵、很忧伤...
夏离呆愣地注视这张纸,直到她渐渐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