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生命的河流好像突然改变了流向,向着未知的领域行进,并带着甜蜜的味道。龚潮对于她,就好象一颗闪光的星辰,眩目的光芒将她团团包围,她可以在这无尽的光芒之中,将自身长久的压抑以倾诉的方式分解。她开始大胆的和他交往,不是简单的喜欢和不喜欢,更像是一种解脱,并带有一种反抗的意味去诠释新的生活。不知道什么原因,每当她和龚潮拥吻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一个胆战心惊的感觉。
那天房菁菁回寝室,追着她问,琮佳,听说你真和龚潮恋爱了?你还去他家了?他父母都喜欢你吗?
梅琮佳从容的点头。
安琪在一边说,我觉得大学里的爱情都不可靠,就说你和龚潮吧,一个山东的,一个上海的,毕业之后都在哪落脚还说不定呢!人啊,往往期望越大,失望越深!
房菁菁看着安琪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问她,难道你就不打算谈恋爱吗?
安琪故意趾高气扬地说,谈什么恋爱?!我只想好好的学习,学好专业,再找个好工作,有了钱,有了资历,以后不是什么都有了!
菁菁说,安琪,你好功利啊!像三十岁女人的心态,不像个小姑娘!
安琪说,功利怎么了,我觉得人活着就得功利,功利没什么不好!
梅琮佳默默地注视着安琪,她知道自己跟龚潮相爱了,就意味着安琪尚在萌芽状态的爱情梦想的告终。她是同情安琪的,她知道安琪此时正要将快乐的爱情梦想划向世俗的深渊里去。却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该安慰她,她觉得她只能在暗地里为安琪祈福,愿这个孤独的,功利的女孩,以她自己的方式生活并快乐着。
梅琮佳变了,因为恋爱的美好而变;安琪也在变,却因为“失恋”的痛楚而变。梅琮佳的变,人人都看在眼里,而安琪的变,却在暗地里疯长,这疯长的必须存在于一个隐蔽的凹地里,不见天日!
安琪本来是个自私的女孩子,她喜欢龚潮,但龚潮却不喜欢她,她不会在自身上面找原因,却把一切的过错归咎于梅琮佳,她觉得梅琮佳夺人之美,她怨恨龚潮,她觉得龚潮不识好歹。除了怨恨,安琪要好好的武装自己,她要让龚潮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情感的空洞越来越巨大,大块大块的吞噬掉她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龚潮,曾经对这段感情倾注了太多的希望和构想,现在竟看着他被梅琮佳占了先,自己却束手无策。
安琪什么都要跟梅琮佳比,她很欣赏自己的长相,她觉得论外貌她不比梅琮佳差,她梅琮佳不是学习好吗?我下次考试一定要超过她,安琪一心一意的学习,拼命的学习,一下课,就拿一本书去学校的花园里看,在那朗读,背诵。回到寝室就做作业,复习,整理笔记,她并不喜欢古文,但每天都强逼着自己拿出两个小时来背诵她不喜欢的东西,她所有的行为都带着赌气的意味。在文字的浸泡中,安琪把自己想象成和人一样外型但又有过人智慧的生物,学习是让她自我价值得到体现的唯一渠道。她迫切的关注每一次考试每一次作业的成绩,甚至非常重视老师上课对自己所说的话。
胡先生在课堂上声情并茂: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成都。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
“这是岳飞的《满江红》啊,”安琪的声音很大,她每每都这样脱口而出,这样似乎可以给她带来激情,她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特别是梅琮佳。也许,她并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让很多人反感!
进入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大家都挣扎在备考的旋涡当中,过着天昏地暗的日子,每个人都很紧张,都想拿个好成绩回家过年。梅琮佳和很多学习不错的同学都把备考资料整理好了,是拿到寝室和班上共享的,然而安琪则不行,她是把所有的同学当成对手的!每次别人问起,“安琪拿你整理的考试资料给我看一下吧”,她每每都说,“哎呀,我还没整理,像我这么贪玩的人,总是到最后才准备的”,别人问她“我可以看看你的课堂笔记吗”,她都会婉言拒绝的,“我还要整理那”,一旦把她逼得不好意思,勉强答应下来,她也会再三叮嘱你,“两个小时之内,必须还我,我还等着用呢”!
要评奖学金了,这也是令莘莘学子们躁动不安的时刻。胡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册问大家,有没有出错的,请举一下手!最后的成绩我还没有清算出来,还有你们那位同学参加过什么文体活动拿奖的,可以来我这里登记一下,是要加在总评分里的!
安琪把手举得高高的,大声地,很自豪地说,老师,征文获奖的,算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拿过征文比赛的一等奖似的。
胡老师说,当然要算,我记得梅琮佳你们几个都有吧!
安琪说,那么这个还按奖次加分吗?一、二、三等奖还有优秀奖什么的,都要加一样多的分吗?梅琮佳听到她这样问,几乎要愤恨了,心里说,你不知道你那一等奖是怎么来的!
胡信楠老师想了想,哦,这个嘛!不要分的太清楚了,都一样吧!也减少我和咱们班委的工作量!
安琪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小声嘟囔着,一点都不负责,这种班主任!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