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带着龚潮一起看望胡信楠老师。这段时间,胡信楠特别的寂寞,自从儿子去了美国以后,他整天面对的除了自己书房里的书之外,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保姆,小保姆只会给他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他们很少交谈,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梅琮佳他们进门的时候胡老师正训斥着小保姆,小保姆边嚷嚷着,边抹眼泪,胡老师看都不看她一眼,固执的说,连个莲子汤都做不好,我请你来有什么用?
梅琮佳点化小保姆,你去玩吧,这里有我!小保姆抹着眼泪走开了,梅琮佳才给胡老师介绍说,胡老师,这是我的朋友,他叫龚潮,美术系的!
胡老师定睛看梅琮佳身边的小伙子,“我认识你,三年前在上海双年展上,你有一幅画,叫《母亲》 ,是不是?”
龚潮笑了笑,“胡老师,您都记得?”
“我对那幅画的印象很深,看了你的简历,知道当时你还是个非专业的学生,我敬佩得不得了,萧萧也很感动!”
龚潮给胡老师画了一幅画,画中的胡老师站在讲台上,精神抖擞!胡老师远远地看着画里的自己,欢喜得不得了,他激动地握着龚潮的手,“我想回学校,真的想回去!”
“医生说您需要休息啊,老师!”梅琮佳说。
“休息?我都休息出一身病来了,他们是不是想看着我休息死,才高兴?你们不知道我整天一个人的日子多么恐怖,我觉得我是在一天天地等死,无声无息的,在没有人的世界里!”胡老师像孩子征求大人许可一样等待梅琮佳同意他的决定。
“老师,您得征求学校领导,还有医生的同意!不过,老师您年放心,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老师,你要安心地养病,等身体恢复了,就会和从前一样了!”梅琮佳安慰他。
“你们不懂……你们谁都不懂……”胡老师喃喃着,“只有萧萧懂我……” 胡老师好象是自言自语,“她温柔,贤德,对我体贴入微,她把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给了我,我却负了她……哎,人啊,偏偏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十年来,有她陪着,我都没有感觉到孤独!……萧萧走了,她应该去追求真正属于她是幸福,我,无福消受这样的幸福了!现在,我想工作,怎么能一下剥夺我生存的一切元素呢!没有萧萧,没有讲台,没有文艺,我活不了多久!”
梅琮佳被老师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她相信老师的话,他的生命里怎么可以没有爱情,没有学术呢!
胡老师不说话了,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冉萧萧就在不远的地方。
梅琮佳从胡老师没落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个人暮年的悲凉,她真的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