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在古鹏飞的会诊室门口等了老半天了,看着病人以及病人家属进进出出的,就是没有勇气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鹏飞的医院,主动上门找他一起回家,她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工作场所,也不知道她的丈夫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待她,他们还是在彼此陌生着,梅琮佳隐约感觉到自己心底的一抹悲哀。她终于等到人都了,轻轻地扣了扣敞开的门。
古鹏飞抬头看了看她,从容地露出一个微笑,呵呵,你来了,进来啊!
梅琮佳走进房间,以微笑回报他,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梅琮佳有些俏皮地说,怎么?不欢迎啊?
古鹏飞连忙摇头说,没有!老婆大RD架光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梅琮佳笑笑说,鹏飞,今天是***生日!我等你下班,咱们去给她买点礼物,顺便去买一个大蛋糕吧!
古鹏飞说,我都忙昏头了,把这事都给忘了!说着,就把白大褂脱了,丢到椅子上,牵起梅琮佳的手就往外边走。
走廊里碰到几个年轻的护 士,看到他们手牵着手走出来偷偷地笑,梅琮佳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出来,被古鹏飞一把攥紧了,说,怕什么,我牵我老婆的手,是受法律保护的。
梅琮佳边跟着他走边笑着说,看看你,一着急就像个孩子!你别慌!我把蛋糕定好了,我们去取就好了……
古鹏飞的脚步缓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生日?
梅琮佳说,妈妈偷偷告诉我的!妈妈说,咱们不把这事儿放心里,奶奶肯定会不高兴的!
古鹏飞说,是呀,奶奶是个活祖宗,她要是不高兴了,家里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有时候她说话重了,不顺耳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梅琮佳笑了,我懂!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啊,他的心理年龄就越小!你别老把我当外人好不好,我既然成了你的妻子,就是这家里的一分子,你作为孙子能承受的,我作为孙媳妇儿也能担当起来,再说了,奶奶毕竟有文化,她不可能不讲道理,你说是吧!
古鹏飞吃惊地看着梅琮佳,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贴己的话,他感到欣喜。
梅琮佳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古鹏飞笑了笑,把目光从梅琮佳脸上移开,说,你不拿自己当外人,我挺高兴!这说明我们……有希望……
梅琮佳懂他的话,说,鹏飞,那一纸婚书,已经确定了我们的夫妻关系,咱们应该是彼此关爱的人……
梅琮佳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觉得古鹏飞应该为她这样的表白感到欣慰,古鹏飞的目光却黯淡下去了,人与人对语言的把握是有差距的,古鹏飞恰恰在这个时候钻了牛角尖,“想好好地爱”,就说明“还没有爱”,“应该是彼此相爱”,说明“还没能够彼此相爱”,他觉得梅琮佳说得是一句极为悲凉的话,是对他“希望”的否定。
古鹏飞沉默了片刻,琮佳,你还在想他是吗?
梅琮佳觉得在这个时候必须做到坦诚,是的,我还在想他,我和他毕竟深深地相爱过……
古鹏飞觉得这似乎是个巨大的讽刺,意思是不言而喻的,“我和他深深地相爱过,我并不爱你”,他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挫伤。“我明白了!”他开始闷闷不乐了,“你,你为什么嫁给我?”
梅琮佳感到有些意外,心想,他也许想浪漫吧,他想听一些柔情似水的话了,他和她是一样的,有时候也会渴望一些已经逝去了的东西,她微微地笑了,说,因为,我还不算太老,我还憧憬着爱情,因为我想有一个家,因为这一切似乎你可以给我……
古鹏飞问她,你觉得我可以把你从对死人的思恋中拉出来?
梅琮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爱,是真实之发生,我爱龚潮是事实,我骗不了我自己,也不能骗你,我不想说爱可以在生中战胜死,目前谈这问题对你,对我都太沉重,太残酷!也许我们只能这么去理解,爱是一回事,婚姻,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我还不能确保自己能把爱拉向我们的婚姻的时候,我想我可以做到对你真诚……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向着共同的方向一起使劲,我们的幸福就不会太遥远了!
古鹏飞没有说话,梅琮佳以为他会为她的“真诚”感动,但是她没有注意到,他其实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