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民屯的中央广场上升腾起了一堆篝火,或大或小的野味猎物正在火上烧烤,一阵阵的肉香亦随之飘散开来。曹丕这会儿就坐在篝火的旁边,手中拎着一个兽皮酒囊,时不时的往嘴里灌上几口,但目光却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往姜游的临时居所这里望上一眼。至于姜游这会儿则是坐在居所的二楼凉台上,紧锁着双眉望定了曹丕。
“思归,丕公子着从骑送了这些烧好的野味来……你还没用饭,是不是吃点?”
姜游回头看看韩柔,再看看韩柔放到桌几上的烤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哪里还能吃得下啊……”
说着姜游便向天空竖了竖中指,却惹得韩柔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姜游的手按了下来道:“思归,切不可对上苍无礼啊!”
姜游略有些气愤的道:“无礼又能怎样?没他这么玩我的!一年啊,我前前后后在许都被老曹软禁了几近一年!这一年来我用了多少心、做了多少事,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以闪人了,却还给我来这么一下!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小米和丕公子,这二位之间不是真的有什么线连着他们吧?”
韩柔虽然不知道那些原有的历史进程,但这几个月来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姜游很怕曹丕与甄宓遇上的事,再看到今天的情形,韩柔到也并不怎么感到意外:“姻缘之事真的是很难说的。小柔十五岁那年,本以为会如其他的闺友一般受聘而嫁,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于危难之时遇到了夫君你……不过小柔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相反很感谢上苍呢!”
“……”姜游很勉强的向韩柔笑了笑,伸臂勾住了韩柔的肩头,目光复又向曹丕那里望将过去。片刻之后,姜游皱眉叹道:“这到底算什么事啊?咱们这位丕公子……他、他今年才十四岁,十五岁都不到的啊!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就会对女人有那么大的兴趣?”
还一些话姜游没说出来。姜游穿越来时是公元191年春,现在是公元200年春,前前后后的正好是九年了。九年中的见闻使姜游早就知道古人的心智相对早熟是不假,但生理上的早熟却是在扯淡。
在现代社会里,青少年十四、五岁某方面早熟那是很平常的事了,但严格的来说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那些激素食品给催的。可姜游现在所处的是什么时代?农耕方式是粗旷得可以,但也可以说明当时的人们吃的东西是绝对的纯绿色、无激素,那某方面的早熟应该是催不出来的才是。
那方面既然没熟,按说也不会对异性有过高的兴趣才对。当然了,如果曹丕现在有个十五、六岁,姜游或许不会如此抓头不已。可是认真想想吧,曹丕在建安九年抢甄宓的时候才十八岁而已,多半还是虚岁,也就是说才十七周岁左右,那么现在是建安五年,曹丕有没有满十四周岁都是个问题,那方面会有那么早熟吗?至少姜游在望着曹丕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的时候,甚至都在怀疑曹丕的那条是非根是不是长全了。
可是可是,曹丕那时望向甄宓的那种眼神……
姜游在这边脑子里九不搭八,韩柔却略显诧异的望向了姜游:“寻常民家,男子十四、女子十三便已成婚之事极为平常的啊!”
姜游耸耸双肩,心中却暗自嘀咕道:“结婚归结婚,圆房的事却是可以晚两年再说的嘛……呃,我想这些不着调的事干嘛啊?”
赶紧的猛甩了几下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甩出了脑外,低声向怀中的韩柔问道:“小米姐妹现在呆在哪里?”
韩柔回应道:“为免万一,我让她们住在我的厢房里,名义上是结我作个伴侍。眼下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拦得住丕公子,他再怎么轻狂却终是曹公之子,受嫌隙之限也不能随意就进到我的厢房中去吧?”
姜游想想历史上曹丕坑曹洪的事,忍不住紧锁双眉再摇摇头道:“恐怕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诂计丕公子是那种事不得手就不肯罢休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又正是在这个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小米现在于人前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介卑微侍婢,丕公子要是真的看顺了眼就肯定会向我开口索要,不给他多半就不会离开此屯。那小柔你到是说说看,我给还是不给?”
“……”韩柔也只能很勉强的微笑道:“不给,丕公子不肯离屯,你我便不得脱身;可给了,只怕依小米的脾气定然会于一怒之下道出真相,那便是玉石俱焚……思归,我现在很想帮你想个万全的对策以化解此难,可是、可是……”
姜游掐掐韩柔的脸蛋:“你别去想了。你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哪里会有这些心机?这些事还是我来吧。”
韩柔转转眼珠:“紫炫足智多谋,你为何不用通讯器问问她有无良策?”
姜游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姜游已经试过了,可提示是对方已关机,要是姜游没有诂计错误的话,应该是李雪的通讯器没电了却没有注意到。之前也出过几次这样的事,主要是因为李雪司管淡水周边的开发,平时总是很忙,经常会忘掉一些这样的事,有一次居然几块电板全部都没有了电,还忘了放到太阳能充电器上去充。
等李雪查觉到通讯器没电?这会儿的姜游可真不敢作这种指望,天晓得李雪什么时候才能查觉到啊?姜游现在可是火烧眉毛,因为没准明天曹丕就会捺不住性子来向姜游要人呢?现在能靠的人只有自己!
轻叹了口气,姜游让韩柔先回房去休息。当然了,主要还是怕曹丕会吃饱了没事跑来这里,然后就找个借口想和甄宓见面,有韩柔呆在房里则能挡得住曹丕。再看看桌几上的烤肉,姜游很是郁闷的撕下了一条野兔腿,然后盘脚在凉台上坐下,继续皱眉苦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这些家伙,关键的时候居然没一个靠得住的,我R!最可气的就是李雪,老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通讯器出问题,你吖的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李大腐女的性格,碰上这种问题会是如何对待?哎,这要是我用那种目光盯着李雪看,诂计早都让李雪给打成猪头了。再换个位,要是碰上这场事的女人是李雪,可能早都抽出乌兹送一梭子过去,把‘痞’子给打成了筛子。说真的,我现在都很想把‘痞’子给打成筛子,可关键问题是打不得啊!真要是动了曹丕,那我还脱个屁的身!不能当老曹放在各处的守军不存在的啊!随便来个几十骑追击一下就能把我给摆平了……呃,等等!脱身、追捕、罪名……对了!!”
一连串的名词带出了姜游脑中的数道灵光,隐约间姜游就已经有了个什么想法,只是还没有完全的成型。赶紧的探手入怀取出圆珠笔与笔记本,刚才想到的那些词给记了下来。再经过一连串的连线与分析之后,一个完整的想法终于在姜游的脑海中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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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韩柔厢房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小柔开门,是我。”
韩柔披着外衣赶来打开了房门,见姜游站在门前,不由得犹豫着回望了一眼房中再正回头向姜游道:“思归,今天恐怕你不能、不能……”
姜游哭笑不得的自指了一下道:“我、我有那么好色吗?你让小米穿好衣服,我有话要说。”
片刻过后,甄氏姐妹都穿好了衣物,姜游这才进到房中,韩柔则守住了房门把风。
姜游与甄氏姐妹对面而坐,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甄宓数眼,接着就摇头轻叹道:“小米啊小米,你可真能给我添麻烦啊!我这里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了什么。丕公子今天用那样的目光盯住了你意味着什么,相信不用我多作解释吧?”
甄宓紧咬着嘴唇,脸上的神态似乎写满了担忧与紧张,人则向姜游用力的点了点头。
姜游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本来早上我好不容易把丕公子给哄走了,却没想到他在黄昏之时会跑来此屯,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就坐到我的居舍里来然后和你碰上面……你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介侍婢,丕公子又是何身份?他若是向我开口讨要,你到是说说看,我给还是不给?”
甄宓急了:“先生,你不能那样!我、我若是与曹氏搭上什么关系,我甄氏一族定然会被袁氏迁怒而遭夷族之祸的!”
姜游双手一摊,面露无奈之情:“我哪敢啊?要是真把你给惹急了,说几句不该说的话出来,那我不就完蛋了吗?我还想活命呢,不想弄场同归于尽的事出来。”
甄宓追问道:“先生可有良策以应之?”
姜游道:“良策不敢说,办法到真有一个,可就是怕你不能照我说的去做,另外我还怕你会以为我这是在出卖你,所以刚才先和你说清楚一下。总之还是那句话,你要记清楚,我也怕你会把我这里的事说出来,结果我们同归于尽。”
甄宓楞了楞,思索了片刻之后向姜游点点头道:“先生直言无妨!小米相信先生。”实话实说,这会儿的甄宓也只能选择相信姜游,且正如姜游所说的那样,甄宓对姜游也是有威胁力存在的,所以甄宓相信姜游不会做什么出卖自己的事。
姜游也点了点头,举起双手向甄氏姐妹勾了勾手指,示意这俩姐妹凑过来一些,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交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