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冷霜天在院子里遛?消食。冷宫之中无事可做,她每日除了绕弯还是绕弯。绕累了坐下休息,休息够了继续绕。日复一日,一晃眼入冷宫已十八日。
落霞宫外,知了声声高鸣;日头尽洒其热。落霞宫内鸦雀无声,处处阴凉。知了也知冷宫幽暗,不愿来此为冷霜天添上一点活气;树叶过于茂密,将炎热封于宫外无法渗入。
冷霜天一面遛?、一面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辫子乌黑粗亮,发质顺滑极佳。每一次把玩,辫子均会亲吻一下她洁白的素指,次次流连。
不受暑气骚扰,冷霜天遛?的很是舒坦。这副身体的素质真不怎么地,她要慢慢把身体锻炼的能禁起摧残才行。
…………
“吱嘎”一声,宫门推启。
冷霜天脚步一顿,平静的眸子闪起冷媚妖色。午时之后、傍晚之前,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段里宫门开启,来者何人她已是了然于心。
妖冷收敛,媚目恢复无波。冷霜天转身看向宫门,只见汪德奎步步走来。
汪德奎一面走近,一面迅速打量冷霜天……半个多月的冷宫生活,冷霜天肿脸已好,只是人也明显清瘦了。吃不好、喝不好,冷霜天脸上血色不足。
汪德奎距冷霜天五步驻足,他将托在左手的明黄色卷轴往高一举,说道:“罪人胡媚,听旨!”
冷霜天放下置于身前捏叠在一起的双手垂于体侧,弯双膝跪下。
汪德奎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刻起,将罪人胡媚贬为从八品宫婢,罪派‘杂役房’劳役,钦此!”
听罢惩罚,冷霜天眉梢一挑,意外诸葛业派她去杂役房。以诸葛业恨她的程度,她以为自己会刷恭桶。
汪德奎收卷起圣旨,全无反应的冷霜天让他心里大犯嘀咕――从八品宫婢可是最低等的宫人,杂役房可是最累、最磨人之地,怎地胡媚没有反应??
在冷霜天看来,宫中劳役地都一样,她很清楚什么人将有怎样的命运。她双手按着身下的青石板,伏低身子磕头:“罪婢胡媚,领旨谢恩。”
打入冷宫,冷霜天不哭不闹;九族问斩,冷霜天不泣不嗷;罪派杂役房,冷霜天冷淡。汪德奎俯望冷霜天的脑瓜顶蹙了眉头,从大婚之夜起胡媚的性子就变了,若是从前的胡媚绝不可能经历三件大事还能如此平静。眼前人,真陌生……
冷霜天直起身子时,汪德奎也舒开蹙眉。待冷霜天站起,汪德奎道:“跟咱家走,咱家带你去杂役房。”
走出落霞宫,冷霜天回身,透过敞开的旧门看向宫内幽阴……她想,她日后都不会再回这里了。
正回头部,她挺直腰杆、扬起下巴,宫婢生活即将开始,她灵动黑亮的眼中没有半丝惧色,那是一双坚韧不拔的妖冶媚瞳!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外科医生冷霜天,她是全新的宫婢胡媚……
出落霞宫直走,二人顺着宫墙与宫墙之间的夹道一路走出后宫,进入皇宫前苑。杂役房位置靠近后宫,与落霞宫遥遥相对在同一条直竖线上。
眼前的杂役房虽说乃劳役地,却比落霞宫好多了,起码杂役房不像落霞宫那样岌岌可危。视线从杂役房的深蓝色牌匾上收回,胡媚随汪德奎入门。
杂役房掌事太监三十岁的年纪,瘦瘦高高,一眼看去似根竹竿戳在地上。
汪德奎余光一瞥身旁低眉顺眼的胡媚,对掌事太监说道:“圣下有旨,打今儿个起胡媚便在杂役房为婢劳役,杂役房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你都可以让胡媚去做。”
徐进先回应汪德奎:“奴才遵旨!”而后,他轻蔑地瞧一眼胡媚,以歪斜的视线将胡媚打量……长得再媚有何用?还不是惹恼了皇上照样贬为宫婢。
胡媚感受得到徐进的轻蔑,只是她不放进眼里,更不往心里去,只因人性现实。
汪德奎把徐进的态度收入眼中,他嘴角垂下一分,冷冷警告:“徐进,虽说这胡媚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了,可你使唤起她来也得悠着点儿,要是把她累死,你就是长上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皇上嘴里不说,可他明白皇上对胡媚爱之深、恨之切,皇上不会真心想要胡媚累死。这一层他得提前跟徐进打好招呼,免费将来某日胡媚一命呜呼了。
闻言,胡媚垂下羽睫遮住眸中隐笑,汪德奎已将皇上的态度告诉她了。只要她保护好绝色媚容,只要她活着,翻身指日可待。
听罢警告,徐进一愣,而后迅速收起轻蔑,脸色泛白!赶紧应下:“多谢总管提醒,徐进记住了!”他暗暗心惊,皇上这样处罚胡媚究竟何意?!
汪德奎点点头:“嗯”招呼他打了,今后胡媚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关他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