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狼烟漫九州,腥风血雨自兹稠。
八年奋战抗倭寇,两党并肩歼敌酋。
和睦忍捐牙眼报,宽容莫道夏华休。
惨悲历史君须记,史鉴条条照万秋。
飞虎山庄的天井上摆放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有一只竹篾编织的箩。阳光照射在竹箩上,银光闪闪。
七十几人列成四队,站立在天井上。梁飞虎把腰肢挺得很直,他双眼血红,迸射出漫天的杀气,犹如一尊杀戮战神。
他叉着腰面对着所有的兄弟,没有说话。
静,寂静。
帮众都目不转睛地望着梁飞虎,没有人讲话,除了呼吸声,没有其他声响,难得的一片静寂。
沉重。
所有人的脸容都很沉重,若千斤巨石压顶。
压抑。
现场气氛压抑,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梁飞虎握着拳头,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我已经决定打鬼子,为我的媳妇,为我的兄弟报仇。我不勉强大家,若想跟我打鬼子的请站在我的身旁。若谁不愿意跟着我打鬼子的,就拿十块大洋下山,下山之后,大家还是我的兄弟。”
梁飞虎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地蹦出来:“但,若有人敢做伪军,做汉奸,为小鬼子办事,我会亲手宰了他。”
梁飞虎一边说,双眼一边缓缓地在众兄弟脸上扫过。他血红如朝阳喷发般的双眼,杀气如水蒸气般蒸腾,浓如阿尔卑斯山的大雾,猛如钱塘江的大潮。每一个被他眼神扫过的兄弟,都情不自禁地狠狠地打个寒颤。
没有人走出来拿银洋,也没有人说跟随他。
梁飞虎的心狠狠地抽搐,心里感慨:“树倒猢狲散乃千古不变之定律也!”
就在梁飞虎悲观失望的时候,只见岳豹走出来,他心里一喜,心想:“还是自小玩大的兄弟支持我。”跟着梁飞虎的表情石化,他看着岳豹慢慢地走到竹箩前面,探手在竹箩里掏出银元。
袁大头银元在岳豹粗大的手掌闪烁着耀眼的银光,如银光闪闪的湖面,能灼伤人的眼球。
袁世凯就任民国大总统后,为了巩国内政局稳定,发展民族经济,在全国“统一币制”。1914年制定了“国币条例”,在天津造币总厂和武昌、广州、南京等分厂按规格、重量等铸造袁世凯头像银币,国币的壹圆被铸成八成九银、一成一铜的硬币,上有袁世凯头像,俗称“袁大头”。
银光虽闪烁耀眼,但梁飞虎的心却狠狠地往下沉,如坠冰窖。如果他打鬼子,他预算到很多兄弟会离他而去,但想不到第一个抛弃他的会是岳豹。岳豹是他的兄弟,是飞虎帮的二佬。
梁飞虎的眼睛浮上一层雾,伤感之雾,浓如雾都重庆之大雾。他凌厉如剑的眼神骤然间黯淡下来,在刹那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年。他的身子僵硬,脸容僵化,成了一尊化石。他的心非常的落寞,还伴随剧烈的刺痛,这种痛与媳妇惨死在鬼子手下那种痛不一样,但怎样的不同,他却说不上来。他希望岳豹在昨晚不辞而别,而不是今天公然与他诀别。
梁飞虎低垂着脑袋,左手无力地摆一摆。缠着白色绷带的左手尾指显得非常的笨拙,就像一只笨企鹅。
“我岳豹,是一个粗汉子,如果没有大佬,就没有我岳豹的今天。大佬叫我去东,我不敢去西;大佬叫我杀鬼子,我不敢不杀鬼子。我今天掏开心窝说亮话,我生是大佬的人,死是大佬的鬼。我拿大佬的银元并不表示我离开大佬,而表示要大佬永远罩着我我,表示我永远是大佬的细佬,!”
岳豹的鸭公声听在梁飞虎的耳里,就像潺潺流水声般悦耳动听。
岳豹没有再说话,随手抓起一把银元,挺直腰站在梁飞虎的身旁。他满脸黑漆漆的胡子,怒目圆瞪,貌似张飞,却露出一副义深情长的滑稽样,让人忍俊不禁。
“兄弟,这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这就是不离不弃的兄弟!”梁飞虎呢喃着,感觉就像喝了香醇的琼浆玉液般兴奋莫名。他没有说话,眼眶却湿润起来。
没有人笑话岳豹,大家都脸有愧色。
岳龙慢条斯理地走出来,他在竹箩里拿起一枚“袁大头”,看了看,又把“袁大头”扔进竹箩里,站在岳豹的身边。望着大家,他尖声尖气地说:“我这个娘娘腔一向被人歧视,承蒙大佬不弃结为兄弟,感激涕零。我与大佬、二佬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若谁要我离开大佬、二佬,那还不如砍了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