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耳边阵阵浪拍声,木筏缓缓随着浪走。筏上躺着二人,一人全身汗湿一身无力的样子,另一人却手中摸着一个蓝色香囊低头沉思着。
说来奇怪,那黑衣在海上像是被那巨蛇吓破了胆,拼了命地驱动着木筏朝着某个方向行驶了数个多时辰,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强的耐力,直到真气散尽体内再也聚不起一点力,他才无奈地停了下来。
此处海面看起来和云海待的那片海域相似,但他知道绝对出了他所了解的海域,眼下不要说地理位置,便是哪个方向也搞不清。身边的那个黑衣,刚才休息时得知其名为北宫破凤,正是宫雪的兄长,不,应该是北宫慕雪的兄长,他们北宫家似乎是个比较大的家族,至于在何地方,北宫破凤却不肯言明了,他原本心中想问的幽都山在何地也便没再说出口了。
而北宫破凤也隐隐知道他和自己妹妹之间发生的事情,不过那些尴尬的事情还是寒池中发生的变故云海也有意遮掩过去了。这二人看似谈得较欢,但言不尽实,所以这番交谈也匆匆落下,倒是北宫破凤把玩了那颗水灵珠许久,一付很中意的样子,后来不知想到什么,随手便将此珠仍还给了少年。
两人空了一夜的肚皮,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发现了一座小岛。爬上一块赤褐色的巨岩后,眼前见到的这幕令二人顿感诡异。
这处荒岛不仅连岛岸上的礁石是赤色的,岛中的一干事物,泥土植被也悉数是赤色的,连偶尔从树丛中探出的一小兽脑袋也是赤色的。而且这赤色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仿佛被人涂上了一层鲜血,这血迹干涸了一般。整个岛屿透发着一股阴深的气息,不过二人海上漂浮这么久时间,看到的也不过是此岛,只好收好木筏硬着头皮上来了。
在海边随意找了几块岩石搭了个火台,这架子有了,独缺了干柴和美味。云海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去这林中一走,那树林不过离他数十丈远,偏偏他入得林中后,原本有点喧闹的林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他踩踏落叶发出莎莎的响声。
云海心头警觉,他隐隐觉察到丛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暗暗地注意着自己,而他却不知这双眼睛来自哪个方向。他抽出那把黑色匕刃在一颗赤色的小树上划了一刀,但见在那树上没有露出一般树木的树肉来,反倒是他好像在肌肤上砸了一刀,涓涓地流出血红色的液体来。
这!!
惊得云海差点拿拈不住手中的匕刃,这树这林连带整个小岛果然诡异非常,而另他更惊讶的是,这液体流到一定时,此棵小树突地抖动起来,无数的落叶唰唰而下,紧跟着被划开的那部位突然不在流出液体来,这感觉好像。。好像是这树好像有这动物般的生命,这姿态分明是此树自己止住了流淌的鲜血。
他终于理解为何感觉暗中有双眼睛在观察他而他留意不到,这双眼睛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身边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云海不敢在这片树林中久留,匆匆地捡起地上的一些干枯的树枝,便急忙地离开了此林,而他在刚踏出此林后,身后又响起烁烁唰唰无数的喧闹声。
等他抱着树枝来到海边时,岩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大鱼,而看北宫破凤衣不沾水的样子,也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捕得这条海里青,不过看他未曾进林中捕杀小兽,想来此岛他也忌讳非常。
割皮取肉,这烧烤的本事云海倒是非常熟悉,而北宫破凤从怀中摸出一个密封的火折,倒一下子将那端干枯树枝燃了起来,不过这枯枝刚一燃起的时候云海还是留意到不寻常的地方,此火刚一冒起的时候居然是绿色的,不过这不妨碍饥肠辘辘的二人望着架子上渐露香味的鱼肉大咽口水。
“云兄弟想必留意到此岛不寻常的地方了吧!”北宫破凤撕开一块鱼肉,不紧不慢地问道。
“海边我倒未曾留意到,不过刚才去了一趟林中,发现这林中一草一木仿佛都活过来一般?”
“哦?活过来一般?你的意思指这些树木能像我等这般行走?”他指着前方的那处丛林问道。
“能不能行走不我知道,只是刚才无意中在一颗小树上划了一刀,发现其上居然流出鲜血一般的东西。”
云海话落,北宫破凤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一声不响地吃完手中的鱼肉,起身对云海道:“等下我们准备一下,速速离开此岛,如果我预料不差,这些树木不仅古怪,而且到一定时候会坏了我们的性命!”
二人匆匆饭毕,云海整理了身上一干事物,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朝北宫破凤走去。
却见沙滩上一个身影正在推掌排步,行一套气流渐动的功夫。少年觉得这些招式有些眼熟,分明是自己每日照着书本练的那套体拳,只是他多半是正午或者傍晚时练,而眼前人立身海边,手掌缓缓带动下,仿佛这大海气象潮涨涨落都随着他手掌流动间带了起来。
云海突有所悟,以前不明朗的地方突然清晰起来,不由地跟着练了起来。
沙滩上的北宫破凤所习的正是昔日巨龟岛上与烛姓男子相斗的玄冰功,此是北宫一族独有御镜之功,分别为“聚气”、“生云”、“化冰”、“结镜”、“人镜”、“元镜”、“天镜”七重境界。其中前四重为制镜之理,又包含简单的御镜之术;而后三重却是真正的御镜之功。像北宫慕雪海上所使得便是那化冰术。
想北宫破凤也是一代人杰,五岁聚气,十六岁结镜,而今二十有余,不想巨龟岛一番遭遇虽险象环生,但也让他隐隐有踏入人镜之势。而海边所使,正是那玄冰功中的制镜之术,想那原先那块镜子已碎,急着炼制新镜以备不需,倒也不怕云海偷学了去。
只见海上突起一道巨浪逆向拍来,海风回旋,巨浪之中显现一个巨涡,数道水汽升出积聚成云。北宫破凤越打越快,云海渐渐跟不上眼力,云气渐而成冰,冰层越结越厚,到一定程度后又一层层化开,最后化出一块小镜绕在北宫的头间。
而云海腰间的香囊蓝光一闪,蓝光悄然爬上他的身体,他的皮肤又如透明一般,蓝光注入他体内,沿着他的经脉汇入气海,又自气海出生出一道强气直冲他百汇而去。
宛若北宫破凤那般变化,冰层慢慢化开,化成一块冰镜飞出,隔着少年飞到半空却突地炸开,成了一地的碎片。他只觉一阵胸闷,一口鲜血喷出,云气中结的冰层也在瞬间碎成个个小冰块掉入海中。
这冰镜练出后,急需人的精气神,而云海虽已十四岁,却从来没真气练过一套正确的功法,若不是仗着平日食了这么多药材,此间消耗他如此多的精神,只喷一口鲜血那也算是命好的了。
水灵之体!
北宫破凤眼角一缕异色抹过,联想到他腰间的那颗水灵珠,他脸色略松,收了功匆匆朝云海走去,自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喂入云海口中。
果然此药入口后,仅片刻功夫,云海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舒缓了不少,他抓着北宫破凤的手,开口谢道:“北宫大哥,这下又害你劳心了,我看我这伤势,怕是又要拖累你了!”
他那里知道偷窥他人功法本容易遭忌,而北宫破凤也不知道心中何种想法,不点破,也不去细问他如何学得,反而安慰道:“云兄弟哪里的话,若不是帮我挡了那恶人两掌,在下都怕不能和你从容说话了。好了,你再稍微调息下,等下我们便出海,一起寻回阿雪!”
宫雪!
是了,还有猴子,还有老头。云海感觉肩头不知何时压下了这么多的担子,一时说不出多少的累。
而北宫破凤也一时不急于离开了,他原本真气亏损的多,又和烛强良掌下伤了元气,虽匆匆又炼制了一枚冰镜,但亏损的真元岂是这么容易恢复过来的。而他心中又多了一些其他的念头,计较之下便和云海商议在此地再待上一日。
这一夜漫漫无语,待第二天二人醒来时,眼前这幕让他们大吃一惊。
那些原本离他们数十丈远的树木,不知何时生出无数的藤条,密密麻麻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延伸而来。其中最近一根离他们仅半尺距离,这一晚悄无声息他们居然一无所觉,也幸好他们醒的早,若是晚上半个时辰,怕他们现在都覆于这些藤条之下了。
“我们现在就离开此地!”北宫破凤惊出一身冷汗,那根最近的藤条便是朝着他的右足而来,藤条上的绒毛根根如巨刺,如何不令他心惊。这一根若是缠上他的一足,他的那只脚肯定被扎成蜂窝。
二人连忙朝海边退去,爬过巨岩后,看见那木筏安然立于原处,二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待二人上到木筏前时,云海隐隐觉得这木筏有些不对。北宫破凤上前急欲推动木筏,云海心中一紧,急喊着道:“北宫大哥,小心!木筏上有异物!”
这木筏原本就搁置在岸上,沙地上除了木筏推动的痕迹应该再无其他痕迹,可他却看到另一条三寸宽余的沙痕自林中沿出,这木筏上必然藏有他物。
可惜他出声的太迟,他话刚落,木筏上跃起一臂粗的异物,狠狠地朝着北宫破凤的臂上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