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的三道真气,一蓝,一黄,一白,分别对应五行中的水行、土行和金行。那道土行真气原本就有,水行真气得益于水灵珠对他的改造,金行真气无意中吸收的那道白光。
五行真气若练到极致,又会生出一番变化来,如他碰到的烛强良,体内走的真气便是离火真气,可谓是火的极致。按理说,真气因人而异,五族之人各据一道,偏偏云海体内生出三道,三道真气虽是相生相克,暂时处于一种平衡,也不知道日后对他来说是祸是福。
眼前他释放出的蓝色真气便是水行真气,北宫破凤以体内的水行真气驱动水灵珠,竟能获得无穷无尽的真气,那水族功夫也强上数倍。云海没他那等功力,好在他是水灵之体,水行真气驱动之下,竟也获得北宫破凤还要好的效果。
珠子上的蓝光流动,一道强他体内真气数倍的水行真气汇入他的体内。这道水行真气虽未甄化为坎水真气,却也较一般的水行真气不同,沿着他的经脉行走,蓝光映射出体表,好似他皮肤上无数的荧光在流动。这一幕若让外洞的姐弟二人见了,定会呼他为妖,不疯狂才怪。
那土行真气和金行真气好像消失了一般,云海只觉体内的水行真气突然涨了数倍,亏他是水灵之体,这吸收消化水行真气的能力果然非同一般,就这功夫真气在体内走了一番,云海生出了聚气生云化冰望镜的感觉。脑海里浮现出北宫破凤教他的那段口诀。
“体法一念,心念一体,至静至柔,至寒至容,心随意走,脉气所发,汇入气海,出于太阴!”
这人体穴位一百零八道,云海体内的水行真气随着这段口诀,自动地沿着经脉流动,心念一体如进忘我,走了其中的三十六道,最后悉数汇入到气海中,入得气海,更有一道冲破太阴之穴,沿着手臂血脉而走,自他的太渊穴射了出来,击打在洞壁上。
洞壁上寒气层层冒出,瞬间便被一层薄冰覆盖住。这脉气所发,汇入气海,出于太阴,既出太阴,手肺阴经,自太渊出,后半句却是化冰之境的简要口诀。那北宫破凤未传他这半句,却让他无意中学会了,说他天纵之姿也好,水灵之体也罢,各种机缘一到,却是水到渠成。
水灵珠上的真气还源源不断地朝着云海体内汇来,或者说他的水灵之体正疯狂地吸收着珠内的真气,若这局势不阻止,他必会因为体内真气过涨爆体身亡。他这化冰之境初成,体内的真气过太阴之穴,纷纷溢出太渊穴,云海所处的床的四周,好像如浸在水雾中一般,随着真气越来越多,四周的墙壁上也开始慢慢结上一层薄冰。
外洞,一张木板上躺着的阿言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张木板是三年前他阿姐回来时,他阿爹冒着危险进山砍伐了一颗大树做给他姐弟的。他之所以睡不着,一是因为今日连受了两处伤,他虽忍住未告诉他阿姐,现在内脏却在隐隐作痛;二来,他虽痛着,更多的是一种兴奋之情,今日见识了云海的种种手段,心中也萌发了学习功法的愿望。
他自十二岁那年,被烈老三绝了习火族功法火龙诀的念,这三年来入城见得同龄中能学此功的人总羡慕不已,羡慕之处自然是失落。如今他已是十五有余,早过了修炼的最好年龄,但现在再去学,尚不算晚,如果能拜云海为师,那样的话,他竟然生起了这股念头。
他越想越是兴奋,都忘了身上的伤痛,翻来覆去哪有睡意,这样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他突然觉得洞内的温度骤降了下来,一摸洞壁还有股湿湿的感觉。要知道现在虽是秋深季节,他所处的山脉地下有一条很深的火脉,洞内的温度照理还可。可偏偏这冷意越来越强,洞壁上原来结的水露逐渐有化冰的趋势。
“阿姐,你睡着了没,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朝睡在他对面的阿睢问了一声。两张木板相隔不过半丈,阿言的比较靠近内洞,这声阿睢自然听得,她轻声应了句:“莫在胡思乱想了,早点睡觉,明天你再去央求云海小哥,去林中掠点食物来,这样等到下个分粮日,我们也不愁了!”
那阿睢也是睡不着觉,她脑海里老是浮现出那烈山适家奴临走前的那句话,“好一个水族贼子,我看将你的身份戳于阿老面前,看他怎么说!”
好一个水族贼子!那个少年终究还是水族之人,她今日虽因为阿言一语违心将云海留下,心中不时在担忧城中何时来人,将她和阿言带去,她始终记得老父临终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便是你,自你出嫁后没让你过上幸福日子,如今我要走了,还要累你照顾弟弟,阿爹我对不起你,也无脸到下面见你的母亲啊!”
烈老三生前从未再人面前哭泣,临了却在自己女儿面前哭得一塌糊涂,这叫她如何拒绝他临终的遗愿。她这辈子已交代在哪里了,只希望将有生的时间里,阿言能娶妻生子,过上安稳的日子,自然看不得因云海获罪,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惜了那个小哥,岁数看上去比阿言还要小两岁,却是自己族人的敌人,等明日他们自林中回来,我做顿好吃的,明天晚上我就去城里,也等不得阿老了。
我这一切也是为了阿言好,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衷不要怪我,那小哥也不要怪我才好,她心中慢慢安慰自己。不知不觉中,也渐渐感觉到洞内的温度降了下来,她躺着的地方靠近洞外,洞外感觉不到一丝的风,看方向这股冷意竟是内洞传出的。
“阿言,你起来陪阿姐去内洞看看,是不是那小哥出了什么事情了!”阿言早已冷的颤颤发抖,闻言立马掀开被子,稍微加了一点衣服,摸出黑油灯点了,灯光照耀下姐弟二人朝着内洞的方向走去。
一摸那层布帘,竟也结上了一层薄冰,掀开布帘,顿时一股寒意扑来,幸得阿言护住了黑油灯,差点扑灭。姐弟二人眼前看到的是一幅冰雪如封的场景,不仅那些洞壁抹上了一层薄冰,就连木床,棉被,地面都是层层冰冻,好似晶莹一片,偏偏云海身上一点冰雪也无,随着那颗水灵珠的转动,他的手腕处不时还有寒气冒出,正是这股寒气,让他如枕云雾中。
阿言看得差点将手中的黑油灯跌落在地,他纵然再是大胆,这样的场景也不敢轻易上前,两腿连连颤栗,转身朝阿睢望去。
阿睢同样没有好脸色,她心头连喊怪物怪物,明日叫阿言陪他去林中的念头哪还敢再想,只盼明日早早到来,找去得城中,将云海是水族的身份和城中做主之人细说,清了身上的关系。
姐弟两虽抱着不同的想法,却同时想到退去,好像有默契般地,放下了卷帘回到了床前。良久,阿言朝他姐问道:“阿姐,你看洞里的变化,那小哥会不会有事!”开口却问的是云海的安危。
“你莫多想,那小哥定然在修炼某种功夫,待明日起来我们再问不迟!”她口中说的明日醒来,兀地见了那幕,叫她姐弟两如何安心睡得。好在二人坐不了多久,原本骤降的温度慢慢地回复了上来,阿言有心再去一看究竟,终极还是没那个胆。不多一会儿,空气中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二人闻了,突感一股强烈的睡意袭了过来,迷迷糊糊中就这般睡了过去。
却说内洞中,云海正处在一个奇妙的境界中,对于周围的变化茫然不知,那些结满整个山洞的薄冰,随着那颗水灵珠上荧光的消散,其上附着的一层真气慢慢地返回到云海的体内。冰层渐渐化开,就连云海身上弥漫的真气也悉数不见,所有的水行真气回体,气海处生出一道蓝光反向朝水灵珠汇去。
那道蓝光携带着云海的一缕神识,一接触到那颗珠子身上,就好像陷入一个温和的怀抱中,又好似打开了一扇大门。他如临其境,在门上观得四字,那四字如一道符光闪现,却是他在那无名石碑上见得的字。
“逆元识海!”
门后照来一丝明亮,那四字又迅速地退去,没入其上的黑匾中。云海不知觉地进入到门里的世界中。
那处世界是一片汪蓝色的海,海上无一风,海面也无任何波澜,云海一脚踏入其间,没有想象中的海水浸没,脚底碰触不到海面,整个身子像悬浮在海面上一般。
他沿着海面细走,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发出五道绚丽的蓝光,云海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这一路走来,脚底虽碰触不到海面,海面上还是起了层层的涟漪,好像真被人踩过一样。
云海在这海面上连走了五天,那处蓝光好像碰触不到一般,五天之后它还在海天的交接处。又过了二日,这海水开始慢慢变得晶莹剔透起来,犹如流动的荧光,或许它真是那水灵珠上的荧光,这片大海一望无际便是水行真气化成的。
在第七日,他才来到那处光亮的地方。眼前见到的光亮,是一朵高近千丈的蓝花,花开在海上,无数的荧光自它的根茎部位朝外传出。花朵上五瓣花叶绽放出强烈的蓝光的,正是云海七日前见到的。这朵花上原本有九瓣的样子,明显凋谢了四片,五片中的其中一片看似也在发着强光,其实竟开始慢慢凋谢的样子。
云海在那朵花前顿了三个月,三个月不吃不喝像是一点事情也没有。等到三个月后的某天,其中一片花瓣突然落了下来,飘落在空中,越来越小,等它落到云海眼前时,不过一般花瓣大小,他上前一步,花瓣落在他的额心处,隐没不见。
原本无风的海面,层层的浪推去推去,将云海越推越远,那朵花在他眼里也越来越远,最后成了四道蓝光,等他回身一看时,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先刚才的地方。重推开那扇大门,大门中的世界慢慢消失在门缝中,仅他头顶的那块匾额,突然显现出那道符文,正是
逆元识海,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