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峰原本便是座空心山,山心空旷如一高瓴,这番奇妙结构真是自然鬼斧神工。想那钟乳滴石,也不知累计多少万载,才水滴石穿滴出这么大的空间。溪流汇水,流淌而来,更在原先的基础上将此洞引得四通八达。
而云海眼前所见的,除了那两个巨大的蛇头,更是瞧得一只大鸟围着蛇头绕旋,不时落下巨爪在蛇鳞上刮出金属撞击之音,这大鸟自然是那只白头隼王,却见它对那两蛇头一脸忌惮的样子。
这两个蛇头连在同一具身子上,蛇身通体灰褐色,数十丈长,缠绕在石柱上,两个蛇头自七寸处分出,一个蛇头额上一白点头上立一冠状物,另一个蛇头额上一红点头上突出状似角,两蛇都吐着毒芯对着空中一个黑色巨影发出“嘶嘶”的声响,这声音正是云海风中听到的声音。
而低空中更有一道黑色巨影,快若闪电,不知地撞击在巨蛇身上,哪怕这巨蛇一身蛇皮坚硬无比,在那黑色巨影联系数十次撞击后,一些地方也凹陷下去,它缠绕的石柱上更有一些小石块滚落到中间的大湖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那大蛇终于动怒,它这般纹丝不动的缠绕在那,虽未伤了分毫,反趁间隙探出一头,冲着空中那黑物连喷数记毒汁,这毒汁有些溅到石壁上发出“吱吱”之声,石壁顿时被它化去大半,料想定是剧毒无比。
只听得那白头隼王发出声急啼,贴着石柱疾行,朝前射去。目标不是那条赤褐大蛇,反是空中那黑色巨影。
那黑物见此隼袭来,更是发出一声愉悦的啼叫声。云海一闻此音,放出一道神识细辨,这才发现眼前的黑影哪是什么怪物,分明是一只体型大那隼王倍余的巨隼。这巨隼不知借助何法定在空中,它的头上不是那隼王一般的白,通体黑色,翅有十余丈长,黑羽黝亮,端得不可小视。
云海虽暗奇这白头隼王为何朝那巨隼而去,不过过不了片刻他便有了答案。在他觉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两隼噗一接触,没他想的那般骨肉成泥,两声啼叫合成一声一般,两张巨隼也神乎其神地叠合在一起。
一道黑光闪过之后,两只巨隼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出现在云海视野里的是一只体型比一般苍鹰还小的黑隼,此隼和它对面的巨蛇比起来,犹若无物。
这黑隼除了体型相异外,多长了两对翅膀,在多出的一对翅膀上更长出一对利爪。如此小巧之物不仅没让巨蛇轻视,反让它忌惮不已,不仅蛇身弯作弓状,嘴里也发出瑟瑟的警告声,明显是如临大敌的样子。
擎立的石柱竟随着巨蛇的紧紧缠绕,顶上落下的石块愈发的多了。一些稍大的石块打在水里溅起的水花都快溅到云海和珊珊身上。落石滚落间,巨蛇身上也传来“扑”,“扑”,“扑”声响,云海甚至都明其况,在数声巨响之后,巨蛇的鳞片之间居然流出墨绿色血液来。
这是?
云海的瞳孔紧缩,以他的神识竟也探不出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明明未感受到有何物体撞击在巨蛇身上,偏偏此蛇好似受了重击一般,莫非什么东西的速度快得能躲过他的神识。
果然,在石块落下之时,他留意到刚才那只异化之后的黑隼不见了。联系到先前的那幕,云海不由骇然,此隼的速度比较快过闪电,肉眼难以,怕是和他修为类似之人也难以辨出。若此隼的目标是自己,想想他也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这一隼一蛇,若论修为,他感觉起码也有那日烈山广贤者的境界,两者相较熟高孰低他却不知晓了。不过无论哪者,都是他招惹不起的,而且他明显感觉出,在他放出神识前,空中两物早已觉察到他的存在,只待决出胜负,下一个收拾的必然是自己。
他正待拉着珊珊离开险地,不料那条巨蛇有了新的动作,其中那颗头上类似角状的蛇首蛇角突地蓝光乍起,好似水族之人释放水法一般,一道蓝色液体自它口中射出,朝空中一处方向射去、这道蛇液飞到半空似击中一物,半空迅速披上层冰霜,显出的身形正是那只黑隼。
此隼四翼抖动,块块冰雪哗哗地落下,它身形未及变化,又一道赤色火焰自另一蛇首口中射出,不正不偏刚好打在此鸟身上。这火焰白炽滚烫,料想不比烈山广击在云海身上的离火真气差上哪里。
果然,此隼的翅膀上燃起了一层淡蓝色的火焰,它在空中疾走,以它的速度好似一道蓝光划过,须臾之间,空气中弥散开一股焦味。那黑隼终究敌不过这火焰的煎熬,一头便朝大湖中栽去,片刻后湖面湖水翻滚,重地飞出两只巨隼来。
几个呼吸之间,巨蛇和两隼各受了一招。那两隼看似得了便宜,但云海明显看出占了上风的还是那只会使水火两术的巨蛇。这两强相斗,他哪敢再逗留,抱起珊珊寻了远处的一洞口狂奔而去。
奔了近百丈,一路上那巨蛇和两隼均对他视若无睹,这让他警惕之余,心中大喜。等他奔之洞口前,洞中突探出一只手掌,朝他拍去。好在云海惊而不乱,将珊珊侧抱,伸出一臂,聚起土行真气接了上去。
这一掌的力道何等之强,手掌中更是兼带着熊熊的火焰。云海接的一掌也不弱,火行真气顺着他的经脉入体,抵到肩膀处时终被体内的水行真气化去。不过纵是如此,他亦是朝后连退了数步,肋骨也传来阵阵剧痛,险些将珊珊摔了出去。
“你是何人?为何躲藏于此?”云海方站好身,放下珊珊朝洞中那人问道。
“你休管我是谁,只要你乖乖束手,跟了我回去,某自保你和那小丫头无忧!”洞中走出一人,身着赤家,一脸俊朗,不是祝邬君又是何人。他口中这般说道,心中也是暗暗惊异,心道,早就听闻此子以一人之力独战两个魂师,更逼得三个魂师中一死一残一伤,已是相当了得,不想今日一见,此子以区区化冰之境竟能抵我魂师巅峰一掌,某看来还是小窥于他了。
而且瞧他接自己一掌的明明是土行真气,难道不知水土相克五行相冲之理么?却也奇怪。不过如今瞧他好好的,似和传言的不一样,也不知他如何在烈山广那老匹夫手下逃得性命。
他这么想也是,可他哪里知道在北海之时,他就能硬接烛强良两掌,想那时烛强良也是魂师巅峰的境界,若让他晓得这些,不知他惊讶的程度会多几分。
“是烈山广那狗贼派人来取我性命的么?”云海冷冷言道,“取我性命也易,不过看你这走狗也得留下点东西来!”他将珊珊放到一巨石上,朝她低声嘱咐了一番,转身朝祝邬君望去。
那祝邬君一听云海骂他为烈山广的走狗,心中早已勃然大怒,隐忍至今无非是此地实不是斗殴之所,二来也不想波及烛珊珊,不然他在烛氏那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二人一前一后朝洞中走去,脚步看似不紧不慢轻松的很,实则神识释放在四周,稍有一个动作便一发而牵全身。果然,没走上几步,云海先是沉不住气,早在行走之时暗暗聚起了体内的土行真气,当下一拳击了出去。
这一拳却不是朝祝邬君而去,而是落在石壁上。那祝邬君料他水灵真体,所行水法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却没料得云海压根没有和他过手的打算。他的神识虽落在云海身上,也是防着他突然出手,谁知他这计算落空,等他出手阻挡之时早已来不及了。
也是,云海也没那么的笨。以祝邬君的身手,若是让他擒了回去,他必然有死无生,不如断了自己的去路。等洞中两兽斗得两败俱伤,他再从中找寻这路,这也是他险中求生,却也忘了他身后的小丫头却是无辜的。
那岩壁哪里经得住这力,特别是这土行真气对这土石之物破坏力更巨,洞壁的石块纷纷炸开,洞壁也随即一阵晃动,无数的石块滚落下来。祝邬君心中虽怒,隔着这下体大的岩块,他的火行真气也劈不破这些巨石,连续数道火球射出,有些击在石块上溅起火花,一些透过石缝朝云海击去,却被他小心地躲了过去。
“珊珊,我们走!”云海回到洞中,抓起珊珊的手自要朝他们原来掉落下来的地方跑去。哪知珊珊双脚挪不动,伸出小手颤抖地朝上指了指,颤音道:“蛇,蛇,上面有蛇!”
云海不回头也知,身后强烈的腥味扑来。他抱过珊珊滚落一侧,那巨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咬在巨岩上,竟在其上传出一个大洞。好在他闪的快,不然那大洞就是他的下场。
这巨蛇不去对付那两张巨隼,跑来咬他作何。云海也只是一想,那只硕大的蛇头又跟了上来,他抱着珊珊左右闪躲,虽每次都是险险避过,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地面上早被蛇头打出无数个小坑,他却是不知在洞壁上的那一掌已激怒了此蛇,毕竟这洞穴是它的老巢。
珊珊躲在云海的怀里,心里半点害怕也无,眼看着他汗如雨下,有心伸出小手去帮他擦拭,不过最终还是没伸出手去。云海连躲数记,始终摆脱不了,咬了咬牙齿,趁着那蛇头强袭之时,一个轻纵,竟也跃上此蛇蛇头。
按说此蛇的能力,断不会让云海跃了上去。可偏偏云海胆从奇中生,跳上去不说,还死死地抱住蛇头。那巨蛇全身覆满鳞甲,连头也不例外,一般刀枪锐利之物难以伤及。偏偏云海体内的那道白光端的神奇,散了指间的棉布,两掌白光泛起,十指狠狠地抓了下去。
那蛇吃痛,一阵乱甩,只想甩出云海和珊珊。而另一头忙着应付空中的两隼,一时顾暇不及。珊珊紧抓着云海的手臂,小脸早已苍白。
“珊珊,你要抓紧,等下我说跳时,你随我一起跳!”
“跳!”云海瞅得时机,拉过珊珊的手臂往下纵去。珊珊听得耳边的风声,等看到地面时,人已稳稳落在云海怀中,而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原先那裂谷的裂缝处。云海抱过她,二话不说便朝深处跑去。
那蛇自是大怒,弃了两隼,滑下石柱,竟朝云海追来。早在踏入此地时,云海心中早有了计量,他见其中一只蛇头钻了进来,毫不犹豫地朝石壁上拍了一掌,这一掌同样是用了土行真气。只见石壁一阵抖动,其上覆盖的青黄之物飘散开来,他又朝空中推了一掌,却是用的水族的生云术,那些青黄色的灰尘席卷起来,悉数地朝巨蛇扫去。
那巨蛇一见此物,早已身显惧意,蛇身飞快地朝外退去。它这速度虽快,还是有大半的灰尘落在它的头部,眨眼间便见它身上原本赤褐发亮的鳞甲黯淡了下来,这些鳞甲悉数舒张开来,其间流出带着腥味的黄色液体。
正趁此时,空中一道黑光闪过,蛇身上顿时少了那颗巨大的蛇头,那溅射出来腥臭的血液流了一地。云海定睛一看,空中那黑影下,果真抓着那颗蛇头。不过他的神识细看之下,同时发现这巨隼的一翼上冒着白烟,不知被何物烧出一个大洞来。
这双头巨蛇一失一首,另一头眼见也是不活了,它临死前蛇尾摆动,不知击落了多少的石块,就连最中心的石柱也一头被击裂,要知道那石柱是支持整个溶洞的脊梁。它这一断,整个山洞随时都有塌陷的危险。
那巨隼已拾一首,化作黑影便朝另一首纵去,冷不防那蛇的巨尾正好朝它拍来,一下将它拍在石壁上,眼见它翅膀一番抖动,却是不活了。而此刻,另一蛇首突然也断裂开来,自蛇尸的断口处射出一蓝一赤两道光芒击在石柱上。
石柱轰然而断,整个溶洞随即一阵抖动,那两个断掉的蛇头上传来类似龙吟的两声巨响,顶上倒挂的钟乳石纷纷离体坠下。落石纷纷间,那白头隼王发出悲哀的啼声,穿过乱石朝那巨隼飞去,却见那巨隼临时扇起巨翅,一下将它从峰顶拍了出去。
前路已断,后路难续,莫非要葬身于此?
疾光电闪间,云海却瞧见自那大湖底部传来一道亮光,他心有灵犀一般,抱上珊珊穿过乱石,一个纵身跃入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