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释、幽溟赶至卓御殿时,距离申时尚有半个时辰。魔帝縢颉和元老会的诸位高官早已齐聚殿内,正在谈论即将来访的地魔界之主。
魔帝见两位魔尊及时返回,打趣道:“寡人适才还担心两位爱卿回来时,我们已经开始晚宴了,现下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众魔无不大笑。天魔界的宫廷仪礼远非天庭那般肃严繁琐。魔帝平素上朝议事时,亦是谈笑风生,亲切随和,从不摆出惟我独尊的帝皇架子。君臣间关系极为融洽,一般情况下,元老会成员甚至不必行跪拜之礼。
墨释、幽溟齐齐躬身行礼后,含笑落座。
魔帝仔细观察墨释的神色,饶有兴趣道:“寡人数日未见墨释爱卿,此时看来,爱卿神清气爽,似乎心情极佳。人间之行,是否大有收获?”
他先前已从幽溟口中得知,墨释昨日受楚遥所托,前往蜀山探察陆常庭的死因。自从飞凌被贬下凡间,魔帝对两者间的交往再无干涉和异议。今晨幽溟与鸢碧刚返回魔界,便被魔帝召入宫中询问,两人心照不宣的均未提起曾遇天雪神将。
如今天雪已经成为天魔界高层的头等禁忌,纵然众魔私下认定她迟早会是赤魔尊的女人,但表面上都装出神魔对立大义凛然的姿态。在墨释面前,更是绝口不提。若非魔帝得到的讯息不全,断不会公然发问。
幽溟暗中叫糟,他一路上只顾着听墨释谈起猨翼秘洞中的情形,却忘了提醒此事。
岂料墨释确如魔帝所说,当真是心情极佳,微笑道:“多谢陛下挂怀,不过说来话长,只怕时间不及。还是先说说地魔界那边的情况罢。听闻此次魔王湦祝、狱王鱼菊狱以及左相川酆均会前来帝都,真猜不透他们到底为何目的。”
魔帝淡淡道:“寡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两方多年未通消息,又因魃觺血咒的存在,难以调遣大量人手越境侦察。据霆泆掌旗使的可靠信报,最近数年来,地魔界的军武力量急剧增长,但无法探知详情。”
由于地魔界的情况特殊,又带有极大隐秘性,相关事宜由震雷堂的掌旗使霆泆全权负责,单线向魔帝汇报。朝内中低阶的官员对地魔界几乎闻所未闻,便是元老会诸公,对此的了解亦是相当有限。
墨释蹙眉道:“那又与我界何干?难道地魔界因军力激增,暗生野心,妄图与我军对抗?倘若果真如此,湦祝一行岂非等于自投罗网。”
幽溟沉吟道:“地魔界扩充兵员,或许与其先王郁峒遇害有关。不过诚如赤魔尊所言,此事与我界又有甚么干系?”
懁肆不耐烦道:“咱们猜来猜去的有甚意思,等他们来了自己说呗。希望那些个家伙有几分真功夫,微臣近来手痒的很,哈哈。”虣隳登时两眼发亮,连声附和。
肸旬不悦道:“三弟、四弟莫要胡说,对方终究算是我界的国宾,又是同族,你俩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
两魔脾气暴躁,时常口没遮拦,与肸旬的性子可说是南辕北辙。这么多年来,听他责骂早已听的耳底生茧。不过几个护法间情同手足,全无芥蒂。他俩对二哥素来尊重,当即闭口不语。
虣隳暴虐强狠,懁肆刚猛悍勇,均具有天魔男子典型的好战狂性。两魔追随魔帝多年,忠心耿耿。縢颉深知他俩勇武有余机智不足,但他不愿随意抛弃旧部,何况这种性格的属下,必会誓死效忠主子,全力护其周全。身边有这样的护法,亦足可称幸。
墨释接口道:“霆泆大人曾言地魔界民风祥和淳朴,并不尚武。统治层亦是耽于逸乐,歌舞升平。不知湦祝几位的脾性功法如何?”
魔帝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冷然道:“地魔界的臣民与我界确实大相径庭,律礼习俗等倒是与人族有几分相象之处。据闻湦祝优柔寡断,懦弱温软,武技平平;鱼菊狱残忍乖张,暴戾无常,功力深浅尚未可知。这两兄弟性情迥异,却有个共同点,喜好女色。至于川酆,此子权倾朝野,主要是因深得湦祝的宠信,不过身手大为了得。三者中,也许惟有川酆,还可算是值得重视。”
鸢碧娇笑道:“郁峒怎地将王位传给这种废物,那个狱王的地位仅次于魔王,看来也不是甚么高明人物。对了,地魔界不是还有个右相吗?”
魔帝答道:“右相是名女子,乃宗室出身。其父地位显赫,好像是世袭的爵爷。”语声微顿,又失笑道:“地魔界的官制封号极其复杂,尚有王侯公爵诸如此类。寡人一时也记不牢靠,但愿过会儿别闹甚么笑话,幸好有霆泆爱卿陪同湦祝等前来。咱们对地魔界情况的了解,恐怕加起来也没他一个人清楚。”
群臣再次大笑,气氛轻松欢悦。他们虽对地魔之主此行目的心存疑惑,但说到底,根本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镇守殿外的侍卫快步进来禀报:贵宾将至崇武门。
天魔界的皇宫宛若城中城,位于帝都奭晟城的中心。皇城南面开有三门,以居中的崇武门为正门,东西北各设两门。城内分为中宫、北苑、东皇城和西皇城。中宫内六座大殿,以卓御殿为主殿,乃魔帝上朝议政处理公务之地;北苑为园林式宫殿群,是帝君的寝宫所在处,后宫嫔妃亦居于其内;东西皇城主要作为接待贵宾的场所和禁军驻扎地。
一条宽达十丈、以稀有金岩铺成的笔直皇道由崇武门始,穿过承玄门、尤祖门,直达卓御殿。惟有帝君及其亲眷方可在皇道上行车驰马。纵然天魔族狂妄肆意,不拘小节,但魔帝贵为九五至尊,终究也要彰显与其身份相匹配的权威和特权。
皇城内设有强大禁制,据传是当年魔族元祖蚩尤以自身之血亲置的结界,任何隐身遁形或空间瞬移的术法于此地均无从施展。再加上两万禁军,戒备森严至极。
天魔界绝大多数臣民并不知晓地魔界的存在,双方事先达成约定,此次来访属于秘密进行。魔帝并未在都城内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湦祝等是乘坐四翼云龙兽所拉的华丽飞车而来,准时抵达皇城正门。根据天魔宫律,达到一定级别的官员可于皇道两侧驾坐车马。湦祝乃是国宾,自也具此资格,不过他为示尊重,坚持下车步行入内。狱王、右相以及五十名亲卫紧随其后。
震雷堂掌旗使霆泆作为天魔方的迎宾代表,于葑莞山与湦祝会合后,一同前往帝都,此刻亦在随行队伍中。
礼官选取三千禁卫军,组成临时仪仗队,列阵夹道恭迎。旌旗飘扬,阵容鼎盛,肃穆中尽显威势。
魔帝亲自率领群臣迎迓。然若真正予以重视,自当于崇武门处恭候大驾,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魔帝却选择在承玄门前迎接到访的地魔界君王。
※※※
明天离京外出 大约十天左右 暂停更新 谢谢各位读者大人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