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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自洛羽推门而出的那时起,静静守在院子外的众人便能猜到,那人已经走了很久,留在屋内的人却迟迟不见动静,有人担心,却无人敢在此时进去打扰。
寂静的屋内静默无声,她的离去,似乎也带走了这里仅有的一丝温度。
南宫钰静静地独坐桌前,伸手自面前的纸包中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悦仙楼的水晶芙蓉糕,是他喜爱的,在生辰的这一天,她特地买来,却被他亲手挥在地上,如之前不变的味道,此时入口,却皆成了苦涩。
“如果你现在离开,从今往后```我将再不管你的事。”满地离散的碎片也似在嘲笑他的执着,惊愕与怒意混合在一起,当时的他是这样说的。
可是她是如何回答的?
“好,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从今往后,我的事将再与你无关,如有违背,我的下场,便如同这碎琉璃!”
论疯狂,无人比得上西燕王,可论起狠心决绝,又有谁比得上你洛羽?!
只一句话,便阻断了他所有的退路,不惜用自己来逼迫以求成全,可又有谁来成全他?
平定许久才将苦涩敛去,想起前路未卜的她,先前挫败的心思渐渐化为坚定,目光重复清明锐利,不会让她的用心白费,既已答应了不为之兴兵,那他断不会去做,只是成败,并不是只此一种方式,再艰难,也要将她带回身边```
可以看她涉险沙场,可以看她笑谈天下,也可以眼睁睁任她去西燕涉险,但绝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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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一直在马背上颠簸,似乎想要借此来忘掉心底的那些纠葛,当日南宫钰受伤绝望的神情,每每闭眼,就分毫不差地重现在洛羽脑海中,可她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回想当日,也不愿再想。
一路走来,耳边围绕的,无一不是西燕关于大齐紫荆王的扬言,不用细细打听,洛羽也能猜到现今的形势。
搅的如此民生不安的,缘于西燕以国之名义向大齐宣称,要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是洛羽!
如此大言不惭又荒谬至极的要求,本应无需理会才是,一国之郡王,且又是声名正盛的七夜,岂是能当做礼物般说送便送的?可西燕之后的宣言却不得不令人心惊,如果齐国不依言而行,西燕便会倾力以对,界时定会战祸四起,搅得齐国民不聊生!
狷狂到极点的话,也只有那人能说的出,众所周之,西燕王瓷意妄为狂妄成性,向来是想做便做不计后果,他若要掀起战争,那便是一句话的事,如今他这样说,还有谁会以此为儿戏?皆对他突然兴起的疯狂严阵以待。
洛羽可以想象齐国臣民上下为此事惊慌的程度,更惶论战火初息的民间定更是如此。
就连西燕的臣民,可能也会对此事抱有异议,但毕竟那人力量太大,江山国位稳固如山,甚至可以说,有他在便可保西燕的强盛,所以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唯有默默配合```
而在西燕对大齐起兵的两次纷争中,洛羽作为七夜,都扮演了必不可少的重要角色,破了西燕的阵式,扭转了战局不说,关砻关一役,更是歼敌无数```如此显赫的对敌功勋,可想而之,洛羽若落入西燕人手中,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一路上,洛羽几乎都在想着一个问题,虽然她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但并不代表她就此放弃,心里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仍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既能使自己脱困,又能使西燕再没有借口挟制齐国的方法。
可无论途中作了再周密的计划,设想了多少种脱困的可能,可在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这一刻,通通化作了泡影。
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太具侵略性,哪怕只是随意扫过来的一眼,也能让人不由地自心底开始颤栗,更不用说,当他那双阴鹜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你时。
黑石铺就的大殿上,洛羽静立殿下,压制住心底涌起的惊骇之意,抬头冷冷回视。
“七夜?或者该叫你一声```洛羽?”
终于,殿上的男人不经意般开口,却是一语道破了洛羽的身世。
洛羽也不惊讶,既然对自己表现出如此的兴趣,要探查出自己的身世,也不足为奇,于是便坦然应道,
“是。”
贺倪挑眉,盯着殿下之人的坦然自若,上上下下如同研究一件物品似的打量着,不久便邪邪一笑道,“原来传闻中的紫荆王银面七夜,竟是这个样子,我西燕的兵将败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委屈。”
这算是秋后算账么?洛羽只觉此人深不可测,不仅熟知自己的底细身世,更深谙自己的软穴并为之利用,而自己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一时想不出应对之法,又不敢过于草率,便干脆不接他的话。
见洛羽丝毫不为所动,贺倪突然又轻笑着问道,“路途遥远,紫荆王既肯屈尊前来,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见他竟主动问起,洛羽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燕王既已问起,那洛羽还想向燕王```问一个人。”
像是早料到洛羽会如此,贺倪抬手轻击,不多时,便有一人自殿外缓缓行来,轻缓的脚步不急不徐,踩在空阔的黑石地面上,行走的姿态已是极美,更有艳丽妖娆的裙带的如水波般微微荡漾开来,如舞蹈般轻灵美妙。
洛羽怔愣地望着来人,只觉得有道不清的情绪在胸口激荡,却迟迟说不出半句话来,直到来人向殿上的男子缓缓一礼,开口道,
“属下栾月,参见主上。”
当这个声音在洛羽耳边响起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向脑海,在那里聚集翻涌,最后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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