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司罗教
“为什么放走了离夜和彦儿?你明明可以打败雨期的。”回到司罗教,云若便质问末风。
“就算他们去到西楚也影响不了你们,真正的菩提木在你手里,你又怕什么?难道非要把他们全部掌握在你手中,你才能安心吗?”末风犀利的语态,一语中的,让云若的心思无处可藏。
艳阳细碎,末风一转身,正好让池中发射过来的光照进眼睛里,眉头微微一动,“你把雨期关到哪里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云若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近夏的时节了,池中的芙蓉花也露出了尖尖角,可是此刻她却感觉有些冷。微薄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她脸上,那种惨白,不知是美丽还是悲伤。
“那我也可以自己找。”末风的话里听不出语气,然而就是这种淡漠,让云若暗暗嘲笑起自己。
司罗教明明就是她的地方,自己为何会容忍他在此出入自如呢?他想找的人就一定能够找到吗?是他太自信,还是他把她看得太轻?
答案已经毋庸置疑。
看着末风离去的背影,云若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她的骄傲和精明,在他面前总是不知所措。
就任他去找吧,找到也好,找不到也好,除了已经伤了她的心,对于她的大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那就随他去吧。露出一抹苦笑,云若反而平静超然了。
——
窗外的一大片树荫遮住了阳光,只有摇曳的树影在眼前晃动,整个屋子里点点斑驳,显得光线有些暗。
这是在哪里?雨期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头还有些疼,她努力回想着自己昏迷以前的事情。
她看着离夜和彦儿驾马离开了,然后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后被人重击了一下,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时只有末风在和她交手,那么打晕她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如此看来,这里就应该是司罗教的地方了。
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雨期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走出去看看。可是她微微一动弹,浑身就一阵酥麻之感。看来,她被人点了穴道,现在根本动不了。
雨期的心一沉。
糟糕,仗烟派的内力可以瞬间冲破穴道的,可是她却偏偏动用不了内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困在这里。
随即,雨期就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红衣的司罗教弟子走了进来。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走到雨期的床边,她为她解开身上的穴道。
在雨期将要起身之时,红衣的女子露出甜美却有些疏远的笑容,“姑娘你服下了我面司罗教秘制的毒,若是不按时服用解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全姑娘还是不要想着逃离这里,免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对着身后举手一示意,门口便进来一群穿着白衣的女子,看来像是司罗教级别最低微的弟子,她们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瓷碗,放在房里的桌子上。
“圣女特别交代的,为姑娘你准备了膳食,姑娘慢慢享用吧,我们就先退下了。”随着她轻轻的发话,那些白衣的女子相继退到了门外。
而她自己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口,替雨期关上门时,还挂着原本那个疏离的笑容。
雨期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冷笑。这个地方还真是怪异,每个人都好像笑里藏刀似的。而身为司罗教最高级别的圣女,云若深藏不露的功底,恐怕也是这里面最深的。
雨期走到桌边,一个个揭开瓷碗上的盖子,没想到每一种都是她爱吃的菜,看来云若的确在她身上下了些苦功夫,即使是将她软禁,表面上还是做到礼数俱全。
越是这样,雨期的心里就是越是觉得恶心。看着那些食物,也一点食欲也没有。更何况,她还是有些担心离夜和彦儿,不知道他们此刻到了西楚没有。
如今她的心情倒是映衬了这个房间的景致,忽明忽暗之间,隐不去的是那大片大片的阴影。
——
末风虽然对司罗教了若指掌,但是他要想毫无根据的在司罗教找出一个人,也并非一件易事。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终于找到了司罗教最西侧的这间别院,那是历代叫住闭关之地,末风怎么也没有想到云若会把雨期藏到了这里。
“开门,我要进去。”开门见山地,末风对守卫在那里的白衣的司罗教弟子说道。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她们居然毫无阻挠的就放他进去了。
没有多想,末风走进房里,看到站立在窗边,凝视着远景的雨期。
意识到有人进来,雨期缓缓地回过头来。窗外本来被她的身影挡住的阳光,一瞬间满溢进房间,让原本站在暗处的末风有些恍惚。
而雨期脸上淡然自若的表情,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雨期,这个时候就应该迎过来,绽开天真无邪的笑脸,扯着他的胳膊欢喜的说道,“师兄,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这一刻的雨期,对他而言,多么陌生。
回视着桌上的饭菜,真正三天的饮食一点也没动,末风的心中一阵疼痛。
“你难道三天都没有吃东西?”抑制不住怜惜,末风看到了雨期苍白的脸色。
款然走到桌边,雨期反问道,“要是你被人关起来,你会吃关你的人给你的东西吗?”
面有愧色,末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雨期的话,看见桌上的一晚羹还冒着热气,便拿起来,体贴地喂到她嘴边,“吃点东西吧,不然你会饿伤身体的。”
然而雨期却看着他,纹丝不动,“不用了,我不饿。”
微蹙着眉头,雨期暗想起多年以前的事,那时候,她生病不可喝药,末风便是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喝下。
为何现在想起这些往事,就仿佛前世发生的一样呢?
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碗,末风看着不为所动的雨期,“我对你而已,真的已经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吗?”
一语出口,末风的眉间居然染开一丝丝绝望的神色。那种极致的失落,莫名的让雨期的心里一悸。
我对你而言,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吗?
这句话在她耳边回响,催生出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眼前这个人,和她记忆里的风师兄,几乎看不出任何分别,却分明有很多条界限,亘横在他们之间,无力逾越。
只是,看见他背身过去,洒落一地的落寞和惆怅,她还是于心不忍。
缓缓地拿起先前她递给自己的那碗羹,却听见他说道,“那就为了离夜吧,你总要活着,才能等到他回来。”
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雨期,却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看见雨期将一勺羹送到嘴边。
理所当然,他觉得自己刚才给她的理由凑效了。
理所当然,他觉得她是为了离夜。
于是原本的真相,轻易地被眼睛所欺骗。
察觉到了末风的误会,雨期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当末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湿了。
自己是不是伤到他了呢?
那真的不是她所愿啊。
而末风站在门外,看见落花从眼前飘落,突然想起游丝岛上那大片大片的解语花。现在这个时节,若是站在花树下,应该也是一番落英如雨吧。
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然而又过了三日,云若终于来找雨期了。
“现在的你,是不是对我和末风恨之入骨?”
不知一向精明的云若,为何在此刻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雨期淡淡一笑,默不作声。
“可是终有一天你会发觉,他爱你之深,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及。只是很多事情他选择一个人承担,或者,宁愿找除你以外的女子为她分担。”
阳光斜斜的从侧窗照进来,雨期的眼前澄明,然而唯独云若站的地方被树荫遮住了,更显得清冷阴郁。
她是什么意思?是来向她炫耀,自己便是能够和他分担的那个人吗?为何今日的她,总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
“你只是想说这些吗?那你大可不必多言,因为我不会在乎。”话说出口,雨期却莫名的有一种违心的感觉。
然而这句话却激发了云若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你不在乎?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三天没吃东西,他居然学着你,想要体会你的感觉,所以幼稚到绝食三天!”
显出惊异之色,雨期走到云若身边,“你说什么?”
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云若接着说道,“林雨期,现在的你和当初的你又有什么分别?一样那么天真得可笑。仗烟派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你究竟知道多少?玄音道长为何定要派你去西楚,你又有没有想过个中原因?当年末风为何要背弃你背叛仗烟派,你又有没有想过他的难言之隐,他最爱的人是你,却亲手将你推下无望海的万劫不复,他的心痛你体会过吗?今日他为了要阻止你去西楚,帮我把你抓来这里,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我,更不是为了他自己!”
听着云若一句句的追问,雨期哑然无言。她问的这些问题,自己的确从未想过,因为之于她,这些根本从来没有成之为问题呀。
“还有,”云若步步逼近,让雨期心里的疑问呼之欲出,“还有你们一直换回的阙印,你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吗?它根本就是——”
“云若!”末风突然冲了进来,打断了云若的话。
然而室内的空气却一下子凝固下来,雨期在等待云若接下来的话,末风却一直示意云若不要说下去。云若一时之间也陷于难以抉择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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