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夜入楚都
离夜和彦儿离开中峻境内，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西楚，手持着东溟的出使文书，七日以后，他们就顺畅地到了西楚的国都。
入住在驿馆，夜深邃，人难眠。
离夜推开窗，看见月华朗照，满地霜华，却不知为何在眼前发现出雨期的样子，特别是离别时她最后的那抹云兮的笑意。
“现在的她，不知怎么样了。”喃喃自问，他的心忽然不安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动在他的心中，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和雨期难再见。
“离夜哥哥。”彦儿的声音在离夜身后传来，离夜应声回过头去。
在桌前坐下，彦儿对离夜说，“你是不是在担心师姐啊？”没等离夜回答，他接着说道，“师姐被抓到司罗教，一定会再见到风师兄的，不知道这一次，风师兄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害她。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了。”
看得出彦儿是真的担心雨期会受到伤害，离夜从窗前踱步过来，“放心吧，有你风师兄在，她反而不会有事。”
“为什么？”彦儿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爱雨期，”虽然离夜不愿意这样去想，但是有些事实由不得他不承认，“当日弃她而去，他应该是有难言之隐的。”
虽说离夜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更不清楚个中原委，但是凭直觉，凭着他这一路的观察，无论是末风看雨期的眼神，他暗暗为雨期做的每一件事，都确定了他这个想法。
“可是，当年他为什么选择若师姐啊？”
离夜摇摇头，“也许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他应该是为了雨期吧。”
“为了师姐？”这么说，彦儿就更加不懂了。
“对了，雨期给你的菩提木，你保存得怎么样啊？”离夜问道。明日他们就要进宫去交换回阙印，并且签订盟约了，所靠的一切都是这一块菩提木了。
没想到彦儿却立刻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放在桌上，“就在这里咯，我一直带在身上呢。”
这下离夜倒是有点意外，虽然一路上从来没有看见过菩提木，但是料想它也不会小到可以放进一个锦囊里啊。
好奇地打开那个锦囊，只看见比一枚印章稍大一点的一块木头，泛着一股清淡的香味，但是也看不出和一般的香木的差别。
“真是不知道，这么一小块木头有什么用处，西楚居然还把它当做圣物。”彦儿拖着腮帮子，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离夜看完，将菩提木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也许它本来就没有什么用途，所谓圣物，也许只是有些象征或者纪念的意义罢了。”
“那我们的那个阙印也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离夜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传说中，阙印是紫越神女的东西，而紫越神女至今都还是一个谜，再加上之前听玉琼提到，他的疑惑不减反增了，。也许，阙印真的可以解开这些谜团，又或许，它的背后有更大的秘密。
一切，都要等明天换回阙印才能知道。
——
黎明如期而至。离夜还是站在那窗前，凝视初夏季节的一片碧青色。回想这一路走来的一幕幕，他的胸中莫名地百感交集，难以释怀，只是他隐约预感到眼前的一切，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用过早饭，西楚就派来了官员，迎接离夜一行进宫面圣。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来人是西楚的御史张大人，也曾经几次出使过东溟，所以离夜于他也颇为熟谙。
“张大人请起。”
“不知殿下准备好没有，我们马上可以进宫。”
叫来彦儿，离夜便随张大人出发了。
坐着马车入宫，彦儿情不自禁地掀开身侧的窗帘，打量起窗外的一幕幕。
比起中峻的繁华雄伟，这西楚的王宫更显得深沉贵气，雕栏玉砌，飞檐朱阁，在细节之处彰显出雍容华贵。
而且这王宫里处处可以看出新建和修葺的痕迹，彦儿记得离夜说过，西楚的现任君主是刚登基不久的，年轻气盛，看来他是有意要改造这座先人留下来的，年代已久的宫殿。
不知不久变道了正殿，离夜和彦儿下了马车。
抬头就看见眼前的大殿金碧辉煌，而里面早已站满了大臣，高高在上的坐着一个身着黄袍的男子，隔得太远，彦儿看不见他的脸，被黄袍裹着身，彦儿也辨认不清他的身形，但是却感觉到一种摄人的气魄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底下的朝臣各个抵着头，畏惧三分。就连他见了，也不禁有些胆寒。
“哇！”彦儿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应该就是自己常常听说的，所谓的王者之气吧。
跟着离夜走到殿中，西楚的皇帝已经开口说话，“离夜太子一路艰辛来到我西楚，着实辛苦了，不知昨夜在驿馆休息得可好？”
听声音，他果然还很年轻，应该和离夜差不多年纪吧，但是语气中已经泛着帝王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口吻，却还是不失一丝亲切之意。
这大概就是师傅说过的，捕获人心的方法吧。彦儿暗暗叹口气，这宫廷斗争还真是复杂难懂。
“离夜多谢陛下的挂念，这一路也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可算是顺利地到达此地。”
皇帝露出赞赏的一抹笑容，对着手下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从殿后取来一个锦盒，交到皇上随身的太监手里，太监捧着盒子，立在朝廷一侧。
“这里面便是东溟当日与我西楚订立盟约时，留在的阙印，如今二十年约期已到，理应归还，不知离夜太子有否带来我朝的菩提木呢？”
离夜对彦儿使了个眼色，彦儿立刻从身上拿出那个装着土坯木的锦囊，交于离夜手中。
“陛下，此锦囊里便是贵国的圣物。”
自然有人过来在离夜手中去过，然后恭敬地递到皇帝手中。
皇帝打开锦囊，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手里的物品，却在最后一霎那露出匪夷之色。
本来还在底下窃窃私语的众臣，看见皇帝脸色的变化，骤然安静了下来。离夜也自是不明白其中原因，只能和彦儿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答案。
面现出一些犹豫，皇帝转而向左，“林大人，你乃我朝大学士，又曾辅佐过两朝先皇，不知有否见过这菩提木呢？”
林大人直起身子走到朝廷中央，“回禀陛下，老臣于先皇在位之时，有幸见过菩提木。”
皇帝听此言，便将菩提木交于随身太监之手，传递到林大人面前，“那就请林爱卿替朕分辨看看，此物是不是我朝的圣物。”
林大人小心翼翼接到手里，仔细的研究了须臾，忽然面露震惊之色，“回禀皇上，此物并非真正的菩提木，乃是伪造之品。”
林大人的回答一出口，朝臣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而离夜和彦儿更是震惊得面色僵硬，反倒是上面的皇帝依旧冷淡自如，看来刚才一看以后，他早已成竹在胸。
“林爱卿退下吧，”转而看向离夜这边，“不知离夜太子为何拿一伪造的圣物来我西楚呢？”
怎么也不会料想到会上演这一幕，离夜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菩提木是从仗烟派取出的，即使中间被盗过一次，玄音道长也断然不会连这圣物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带着一块假的菩提木前来西楚？
离夜的脑海里乱成一团，当下他却暗暗镇静下来，“不知陛下如何判断此乃伪造品呢？”
微微轻笑，皇帝授意林大人，“林爱卿。”
“我朝的菩提木，乃是先祖开国之日，在千年生的菩提树上截取雕刻而成，传说次菩提木下，因为有高僧得道升天而被上天赐福，是可以护国定邦神树。而此树笔直，树干的纹路也是自上而下，没有一丝交错弯曲，而太子殿下所呈上的土坯木，木纹却错综复杂。”
在皇帝的示意下，太监又将菩提木交到离夜的手里，离夜定睛一看，果然如林大人说说。
离夜的脸色一变，神情复杂，站立着的朝臣见离夜面色惨白，知道伪造菩提木一事所言非虚，顿时一片喧哗。
此时，右侧站出一人，“陛下，东溟居然拿一块假木头来欺骗，其用意已经很明显，陛下理应一斩来使，以震我朝之威。”
“莫将军此言差矣，”说此话的便是御史张大人，“若是东溟有心欺骗，又怎么会派太子前来？陛下，我看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这时，众大臣的神色各异，看来对于此事都有不同的看法，林大人说完这番话，倒有不少大臣点头表示赞同。
“那以张爱卿之见，此事要如何是好呢？”皇帝问道。
朝堂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知道皇帝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期待借一名大臣之口说出，于是众臣纷纷把眼光投向张大人，看他会如何解决自己拉上身的这个烂摊子。
“以微臣之见，不如先将离夜太子留在宫中，等待东溟查清楚伪造事件的始末，找出真正的菩提木的下落，再来谈盟约一事也不迟。”
皇上微微露出赞赏的神色，看来张大人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但是离夜就面露异色，这么做根本就是要将他软禁成为人质，若是东溟一天交不出真正的菩提木，他就一天休想离开此地。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