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声南击北（一）
弗莱彻等人感兴趣的东西有不少，但民众党方面却并未完全满足其要求。除了因“推销”需要而允许其登上航母就近了解三舰及f-1战机的情况外，人民军方面并未允许弗莱彻等人登上驱逐舰参观，更未对其开放莫伊斯卡尔岛附近的海军基地。
不管是弗莱彻，还是赶到吉大港并得知消息后的霍普金斯，都对民众党的限制感到不满。但与霍普金斯一同抵达吉大港准备出席航母交接仪式的赵振中却正告美国人：“这很正常！我方与美国政府之间只存在有限的商务关系，并未涉及到军事领域。在我军与美军之间不存在合作关系的情况下，我军将士保守军事秘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实际上，若非此次交易涉及到三艘航母和有关战机，我军同样也不会把它们展示给贵方！”
霍普金斯知道赵振中所说的是实情，也准备接受现实。不过，通过航程中的观察，已对人民军驱逐舰性能有所了解的弗莱彻却不愿轻易放过眼前的机会，竟想说服霍普金斯把人民军那些大型驱逐舰也列入采购范围之内。
“我知道这会增加不少困难，但只要能够获得那十多艘六千吨级的驱逐舰，加上眼前的这三艘航母和载机，我们太平洋舰队就可以恢复到中途岛战役前的实力，甚至还会超出！”弗莱彻坚持道，“这将给我们在太平洋上的作战赢得宝贵的时间，带来极大的便利！”
人民军那些速度快、装备有雷达，而且防空和反潜火力也非常强劲的大型驱逐舰已深深吸引了弗莱彻。与人民军的驱逐舰相比，弗莱彻等人所率的四艘护航舰船中，除了阿斯托利亚号重巡洋舰有一万一千吨左右的排水量，火力也不错，应可稳占上风外，其他三艘排水量不足两千吨的西姆斯级驱逐舰在各方面都无法相提并论！
在弗莱彻的坚持下，霍普金斯也只好向赵振中提出了购买驱逐舰的意向，希望民众党能打个商量。不料，赵振中却一口回绝道：“贵方想增强海军力量以尽快扭转太平洋战局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我们也要建设自己的海军！
别忘了，日本人还占据着我国台湾、海南岛以及众多沿海领土，我们要想收复失地就更需要发展海上力量！向贵方转让三艘航母已是我党着眼于增进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对日作战的需要而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我们决不能为了一点经济利益就打断自己海军建设的步伐，那相当于把海军给变相出卖了！”
美、英等国希望民众党武装能在中国战场上拖住更多地日军有生力量，以缓解太平洋战场上的压力，而赵振中等人则同样希望以美国为首的盟军能把七十多万日本陆军和几乎全部的日本海军拖在太平洋上，方便民众党武装今后要在国内发动的大规模攻势。
也正是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意图，民众党才会向美国出让三艘改装航母和一定数量的f-1战机。当然，这其中也有人民军海军统一发展海上力量、降低后勤保障难度的考虑，还有推销中国战机并借以削弱西方航空业的因素。反正，赵振中等人是压根儿就没有削弱自身力量去壮大列强的丝毫想法！
赵振中在这边把霍普金斯给顶了回去，那边正和弗莱彻等人就航母、战机交易细节进行洽商的邹德贵、鲍盛、林云涛等人也同样拒绝了弗莱彻的请求。
“如果说是为了打败日本，那么贵方能把太平洋舰队和大西洋舰队主要舰船都出让给我们吗？我想，即便是我们付出双倍的价钱，恐怕美国政府也决不会同意！”面对弗莱彻的希冀，邹德贵虽然脸上仍带着笑容，却一个劲儿地摇头反对，“同样的道理，我们也不会仅仅因为贵方在和日军作战，就把我们海军舰队的主要装备拱手相让！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打击我们双方共同的敌人，我军连这三艘航母和附属的战机都不会出让！要知道，我们也同样用得着它们！”
面对民众党的坚决态度，霍普金斯和弗莱彻见得不到驱逐舰，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又提出增加f-1战机的购买数量，并希望能得到该型战机的生产技术资料以便在美国生产。毕竟，f-1比日军的零式还要先进，且还可陆、海通用，空战、轰炸两相宜，而美军现有的战机在性能上却不是零式的对手。
最终，民众党同意向美国出售三艘航母和总计六百架的f-1舰载机，并答应在今后两年内另行提供一千五百架f-1，以及在明年上半年向美方转让f-1技术生产资料。而美国方面则要在其答应的向民众党提供的物资之外，另行支付价值五亿美元的硬通货。
对于民众党方面的要价，了解美军在国内装备采购情况的弗莱彻并没有觉得如何，认为能及时增强太平洋舰队的战斗力就是值得的。而霍普金斯却连连咋舌，但想到美国向民众党提供的物资走的是另外一笔帐，他也同样接受了下来。
至于民众党方面和与弗莱彻具体谈判的邹德贵，则一脸肉疼的连称：“亏了！亏了！我们这些好东西可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要不是看在都打日本鬼子的份上，我们才不会要价这么低呢！要知道，这可都是为了我们长久的友谊！”
邹德贵的反应，算是让与其交涉的弗莱彻开了眼。在事后，弗莱彻对霍普金斯感叹道：“我只知道传说中的犹太商人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没想到民众党这边竟然有不逊色于那些商场老手的人在！有邹这样的后勤部长在，除非把摩根索找来和他谈，反正我是说不过他的！不过，照这个价格，我们并不算太吃亏。”
霍普金斯苦笑道：“弗兰克，就航母和飞机方面的交易来说，我们确实不算吃亏，可若是从整体上来看，我们还是付出了代价的……”
美国在二战期间大量建造的埃塞克斯级航母的造价为三千八百万美元，如果不是生产数量较大，该舰的价格至少应在四千万美元以上。而美军于41年服役p-38战机，单机造价在十三万四千多美元。
虽然民众党三艘改装航母在战舰防护等方面不如埃塞克斯级，可至少在吨位和载重量方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现在又是美国人急需，以每艘四千万美元计价也并不算过分。至于f-1战机，因该级性能优异且用途广泛，加上有p-38作参照，民众党方面也就每架要价十五万美元。这航母和战机合起来的价格就是四亿三千五百万美元。至于剩下的六千五百万美元，则是f-1战机生产技术资料的价格。
若单从这些交易来看，美国人并不怎么吃亏，但若是把另外价值三、四亿美元的物资也算上，美国人就几乎相当于付出了双倍的价钱！
7月10日，在双方签字仪式之后，美国方面就民众党所提出的承认中国领土范围的问题，正式对外发表了声明。而民众党方面则在同日对外发布公告，对美国政府的态度表示欢迎，并声称希望今后双方能在商务之外的领域进一步加强合作。
对于美国政府和民众党方面在同一天先后发布声明，苏联和英国因已同民众党就领土问题缔结正式协定，也就没有多大反应。日本则因与声明的双方处于敌对，属于债多了不愁，也只抨击一番了事。相比之下，反应最大的却是中国重庆当局。
“子文失职！他这个外交部长在美国呆了这么长时间，竟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这说明美国政府和民众党之间肯定有暗中交易！这是违反中美两国外交关系原则的！”得到消息后，老蒋既怒且愁地说道，“我们必须向美国政府提出抗议！”
“达令，不要匆忙提抗议，最好先给等一等。我想，三哥那边很快就会有电报来的。”宋美龄劝道，“如果美国方面真与西北方面有什么暗中协议，我们再提抗议不迟。同时，也可借此指责民众党出卖国家利益，打压其声势。”
确如宋美龄所料，宋子文很快在美国发来了电报，就其从美国国务院了解到的情况向老蒋做了详细说明，并转达了美国国务卿赫尔所做出的承诺：“美国政府承认重庆政府为中国中央政府，且只与该政府建立和发展双边外交关系。不会与中国国内其他方面缔结任何有损中美关系的政治性协定，与民众党方面的接触将只限于商务领域。”
有了赫尔的保证，加上得知是美国人从民众党手中买去了几艘大船和部分战机，并非是向民众党提供军援，更与政治合作无关，老蒋长出了口气：总算不是所想象的最坏的情况。
现在重庆当局有求于美国政府，特别是老蒋还希望能由美国出面说服民众党重启经山南到云南的物资通道，并使远征军杜聿明等部早日归国，因而他也就只能对美国和民众党的接近睁一眼闭一眼。
对于重庆方面的反应，身在吉大港并准备为美国人送行的赵振中等人并不知晓。12日上午，在接收完航母和战机，并在孟加拉湾北部海域进行了适应性训练之后，弗莱彻带着对得到航母、战机的满足和对未能得到驱逐舰的遗憾，与霍普金斯一起在当天晚上踏上了归途。
至于正在吉大港卸货的美国船队，将在其后装载山南出产的石油和f-1战机配件，由人民军海军护送到澳大利亚南部的阿德蕾德，并在那里接受美国方面运抵的其他物资。
“这笔买卖可真痛快！”送走了美国人后，邹德贵一脸喜气地说道，“老蒋求爷爷告***忙活了几年，才从美国人手中前后得到了七亿美元左右的援助，而我们这一下子，入帐五亿美元不说，还免除了价值三、四亿美元的物资价款偿还问题。要是能多来几次，那我们以后的发展建设可就不愁资金了！”
“这种事情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很难再有第二次了！”赵振中笑着摇了摇头，又道，“等到了今年年底，美国自己生产的舰船、飞机开始充斥太平洋战场的时候，我们就是想卖，对方也不见得会要！”
顿了一下，赵振中又对邹德贵说道：“好了，美国人的真金白银你也看过了，接下来就该集中精力为秋冬季节的作战忙活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振中、邹德贵和山南战区司令员陈致远，以及陆、海、空军主要指挥成员，就缅北乃至整个东南亚的作战形势进行了全面分析，明确要求山南人民军“在今、明两年内要实施防御作战，让日本南方军的矛头指向以美国为首的盟军，等国内战局有大的变化之后，再抢在盟军之前对占据中南半岛的日军予以倾力一击！”
而在山南人民军大举进攻之前，各军兵种将以实战磨练部队为主，陆军、空军要在缅北方向同日军进行轮战，而海军则要在反潜、护航中逐渐通过实战来锤炼部队，争取到后年年初时具备和日军舰队正面交锋的能力。
尽管还要再忍上一年半多的时间，可为了大局需要，加上还要进一步积蓄力量，陈致远、于镇山、程威远、鲍盛、林云涛等一干人也并无异议。随后，赵振中、邹德贵又同林成楼、陈致远就山南与内地之间的人员、物资往来问题制定了具体的方案，以便互通有无，进一步增强山南和内地的实力。
7月16日，返回兰州之后，赵振中便召集各大战区司令员，以及其他军委委员于18日举行军事会议，就今年秋冬季节的作战方案进行研究。
从去年出兵苏、蒙后，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发展建设，民众党武装的规模又进一步增大。加上到今年秋冬结束新兵训练、正式加入现役的近三十万新锐，民众党武装陆、海、空及战略部队将达到两百七十二万多人。若非赵振中等人有意识地加大了驻新疆、关内部队老兵复员力度，按照适龄和接受过预备役训练的人员规模来看，民众党武装到年底时的规模应该在三百万左右。
在同苏联、英国实现关系缓和后，仅凭这现有的两百七十多万大军，民众党就有足够的能力把国内的日军彻底消灭！不过，这一目的的实现却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民众党在国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有一段关键的路要走。
接到赵振中的电令后，谷海川、张明瑞、杨天明、陈致远、陈海澜等民众党武装的要员便陆续从四方汇集到人民军总部。在有关人员抵达后，赵振中、周明远两人便在会议之前向几个战区的当家人详细了解了一年来部队建设发展情况。因其他几个战区都在西北范围内且联系相对紧密，与西北天各一方并由谷海川负责的济南战区自然就成了赵振中、周明远了解的重点。
在西北人民军加大复员力度的同时，济南战区却根据赵振中的指示，加大了部队建设的力度。预计到今年冬季，护卫军的兵力将达到一百一十万左右。这边为民众党今后在华北、华东方向，甚至是东北方向的作战提供了有利保障。
“从你们几个的脸上就能知道，山东局的同志这两年日子过得确实艰苦。”看着面前愈发消瘦也更沉稳的谷海川、杜义山、刘成山几人，赵振中心有感触，挨个轻捶了一遍后，又提醒道，“把小鬼子赶出中国，这只是我们夺取胜利的第一步，后面还会有更大的战事在等着我们！要是你们把身体搞垮了，到时候可别向我抱怨不让你们出战。将来胜利了，滋味也要大打折扣！”
谷海川嘿然一笑，应道：“先生放心，我这身子骨结实着呢！不会误事的！”
杜义山却笑嘻嘻地说道：“现在已经好多了。等秋粮入库，我就放开了吃上一两个月，就咱这弹簧肚皮，保证‘噌噌’地长膘！”
“还秋粮入库猛吃一俩月长膘？你以为你是熊瞎子，能猫冬呢？！”刘成山取笑道，“看来我舅爷当年教导的养生之道全让你扔天外了，要记住，不能暴饮暴食，懂不？！”
听刘成山提及李是卿，赵振中忙问道：“师傅和师姑两位老人家现在怎样？身体都还好么？”
“舅爷和我奶奶现在都八十多了，虽说人还精神，这些年也将养得好，可毕竟早年受过不少苦，现在腿脚都多少有些不灵便，耳朵也有些背。现在除了整天和几个重孙子、重孙女乐呵外，就是经常念叨先生、师姑和云逸、云山他们几个孙辈，两老的心情倒是不错。”刘成山简略地介绍了一下，又忍不住带着几分促狭地笑道，“舅公常跟人说，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个好徒弟，还把其中一个小徒弟变成了孙女婿。”
“从到西北后，已经有七、八年时间没见两位老人家了。等打完今冬这场仗，我一定去山东好好陪陪他们！”想起当年和两位老人家相处的岁月，赵振中也不由得感怀起来。
“这老爷子，还在念叨着呢！”一边的周明远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又嘀咕道，“到时候，我让我家那浑小子去拔老爷子的胡子，看他老拿我说事！”
众人闻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谈笑过后，赵振中又仔细了解了山东局的各项建设情况，并极为关切地问道：“为了救助更多灾民，今年冬季的大动作将由济南战区率先发动，西北这边随后再做呼应。但因为我们彼此之间在地域上仍存在隔离障碍，西北这边的粮食无法及时送过去，要是再增加一千万左右的人口，凭山东局现有的存粮以及预计能收上来的秋粮，最长能支撑多久？”
“我们动身之前曾与公远仔细核计过，现有的余粮能保证山东局控制下的六千七百万人口用到年底，从明年年初到夏粮收获之前，就只能靠今年的秋粮支撑。不过，因为今年山东局所有控制区都开始上缴田赋、税收，加上民众手头这两年也都积攒了一些余粮，支持现有人口到夏粮收获应该会有些剩余。”谷海川叹息着说道，“多出来的粮食，估计能再容纳两、三百万人口。如果接受一千万人的话，那么即便有秋粮支撑，最多也就能支持到明年4月份前后，等不到夏粮收获啊……”
“不用等到明年4月，只要能让增加的人口度过春节，那我们就能在收拾完小鬼子后，及时向山东调运粮食！”赵振中满有把握地说道，“我们发起这次战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打通我们两大战略集团间的联系，把东西两块根据地彻底连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