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暑假的一个晚上,时间逼近零点,寨子里的大部分人已经熟睡,而曾江睡房的隔壁――运哥房间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且有人喊道,喂,开门,然后声音停歇了一会,接着又传来了踢门声,踢门声音从斯文到粗鲁再到,但估计房间里面仍没有反应,最后,传来女人咆哮的声音,运哥,你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劈门了!此时,在隔壁房间侧耳倾听的曾江果然听到了金属的响声,料想这位女人说话一点不假,确实是带有劈门相关的作案工具,让人在这黑夜里听了胆战心寒。
然而,不管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运哥房间仍是寂静无声,但左邻右舍的几个房门却陆续地打开了,此时曾江也打开房门从门缝口东张西望。有几位穿着睡衣的寨子中人走了过来,而一个人一边扣衣服的纽扣,一边怒气冲冲地喊道,陈嫂,你在干什么?三更半夜踢人家的房门干什么啊?
说话的叫盘伯,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被吵醒,他就是那人口中“运哥”的父亲。只见盘伯一脸的严肃,然后走到了陈嫂的旁边,却让陈嫂猝不及防,已把她手中的镰刀夺了过去,然后嗔怒对她说,你是找你老公吧,怎么找到我们家来了?还有,你拿着刀干什么,你想杀人啊?
被盘伯的话当头一击,陈嫂顿时哑口无言,她犹豫片刻,才慢吞吞地说道,昨天下午是你运哥找我老公泥头的,运哥找我老公,会有什么好事?还不是去赌博会去做什么?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昨晚一个通宵,我可以不管,但今天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这还了得呀?
盘伯和众人听了陈嫂的话,颇觉有理,盘伯变得柔声细语,对陈嫂说道,这个赌博是泥头不对,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刀踢门吧?我运古也是两天晚上没回家吃饭呢,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并且你踢门之前也不看看,真的有人在房间里面吗?
此时的陈嫂愣住了,她从门缝里见到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余光照出,才知道自己是白忙活一趟。盘伯见陈嫂认识到自己的鲁莽行为,然后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也知道,最近村子里的赌博行为泛滥,几次给人举报,连镇里的派出所都出动了一次,我看他们肯定是藏在村尾寨子比较的隐蔽的那些地方了。哦,对,你问问管婶,她肯定知道,盘伯指着穿着拖鞋正走过来的管婶。
没错,管婶的丈夫管叔也是一个专业赌徒,只要村里那里开赌,他必参战,并且对于赌博一事,管婶从不干涉,因此管叔的赌博行踪一直在管婶面前直言不讳。此时的管婶,打老远就听到了盘伯的话,她走过来便说,我那枪决鬼还不是整天日赌夜赌,他前天还不是出去赌了,中午才回到家呢,回来便倒在床上睡觉,睡到现在也还没有醒来。
陈嫂听了,更是心头一惊,管叔都回来了,怎么可能泥头还没有回来呢?难道赌博一直没有停过,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对于赌徒来说,也情有可原,因为赌徒的心理就是,输了想赢回来,赢了想赢多点,因此只要有“脚”,就会像车轮战一样,一直赌下去。
而此时的盘伯也有点糊涂了,因为他儿子运哥也没有回来,于是问管婶,这次他们这些人在哪里开赌呀?怎么赌了这么久。
管婶心直口快地说道,筒子岗!
此时,现场所有的人听了,都呆若木鸡,而陈嫂更是大声“啊”的一声,惊讶的合不拢嘴。筒子岗是什么地方?不是一个寨子的名字,也不是一户人家的名字,而是一座山名,最要命的是,这座山跟百叶岗一样,这是我村村民无比熟悉的一个鬼子地。而我村的赌徒们竟然聚众在鬼子地赌博,说出来实在是惊世骇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