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伦?这个姓氏让柳叶飞小小的诧异了一下,连忙偏头过去看邻座那个女孩,同时隔着她的位置看到安普尔转过来的脸。
仔细观察之下,柳叶飞发现她好像真的有种似乎见过的感觉,仔细回想起来,原来是索莱达曾经给他看过的那个小盒子里的肖像。不知是那副肖像画的年代有些早的缘故,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看上去更加成熟和自信的多了。
被来自两侧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女孩轻声哼了一下。同时柳叶飞感觉克莱迪尔在他背后悄悄地戳了戳,于是他赶紧摆正姿态正襟危坐。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呢?请问你们将我置于这此审判之中,是准备控诉我什么样的罪行?”索莱达转向法官,那神态倒有些像是在审问对方。
法官叹了口气,“我本来还以为您会坦然承认,很遗憾您放弃了机会。先生,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我们完全掌握,抵赖是没有用的。”
“我很确信,我近来并未做过什么与传统道德观念有所违背的事情。或许您会给我一些提示?”索莱达耸肩摊手,从容潇洒,看不出任何装傻迹象。
“好吧,今天清晨,在您吃早餐的时候,似乎发生过一些不很愉快的事情?”
“那是当然。”索莱达露出恍然神色,“我发觉到我的居所被一些不怀好意的武装人员所包围,同时侍者的神态也有些异样……呃,您知道,作为一个战争的幸存者,对身边异常的风吹草动的极为敏感的,也只有这样我才得以幸存下来……于是我立刻制服了他并逃离了那里。当然,后来发现那似乎是一场误会,于是我用足够的金币弥补了那个不幸的侍者,而他也很宽容的对我表示了谅解。如果你们叫我来只是为此的话,那还真是小题大做了,我们已经私下解决了此事。”
“那么,在昨天上午,邻近正午的时候,您是否曾经涉足过本市内城区一所由拖雷商人开设的魔法物品商店?当时那里发生过一起谋杀案,而店员报告说事发时您正在现场。我们根据他的描述绘制的肖像与您本人的相貌也确实比较吻合。您对此作何解释?”
“我无需解释。我承认当时我去过那所店铺,但直到我离开时谋杀都没有发生,凶手想必另有其人。尊敬的法官先生,依据文明的律法精神,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我的罪行,那么我是不是无需证明自己无罪?”
还真是无可挑剔的逻辑,不过柳叶飞更加赞叹的是对方那从容到没有丝毫迟疑的神态,还有那仿佛一切尽在手中的自信。
“也就是说,您否认与昨天的谋杀案有关喽?”法官问道。
索莱达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当然,如果诸位对我的言辞有所怀疑,包括您在内在场有三位神的侍者,为何不用侦测谎言来验证一下真伪呢?再说,我们都知道死掉的其实是个红袍,他们的名声怎么样大家一定有所风闻吧?那个见过我的店员,他究竟是红袍学徒、奴隶武士或者是拖雷骑士?这种人的信誉……跟我这样一个声望卓著的贵族做比较,你们是不是在贬低我这个独在异乡的旅人?”
“好吧,如果您为此感到冒犯的话,请接收我们的歉意,”法官毫无道歉诚意的随口应付了一句,继而问道:“索莱达伯爵,您是在前天,也就是八月十二日的下午,从新城区的南门进入的银月城,对不对?城门的卫兵记住了您的样子,特别是您携带的那把造型奇特的短剑。”
“确是如此。”
“请问您那把短剑呢?”
“我听说银月城是个充满和平与安宁的地方,如果我公然带着武器上街,会不会因此而破坏了这里美好的形象呢?再说,如果情况不那么棘手,那就用不到剑,而棘手一些的话,剑也没什么帮助。我其实并不擅长使用它。”
法官正要问下一个问题,突然一声并不很响的拍桌打断了他。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后,安普尔站起说道:“请问可不可以由我来问几个问题?”
法官捏了捏额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看上去面对索莱达让他感到压力很大,“如您所愿,卡玛小姐,您有这个权利。”
安普尔面对转过身来的索莱达,沉默了数秒,然后陡然用缓慢而庄严沉重的声音说道:“吾乃提尔所选之审判者,以世间公正之名行判决之权,至高公正者见证,汝必不得诳言!”
声音不甚响亮却异常富有震撼力,连坐在一侧的柳叶飞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他发现大厅里居然出现了久久不散的回音,仿佛那坚实的岩石墙壁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站在安普尔面前的索莱达却没有任何受到影响的样子,相反他一改面对法官时那种礼貌上的尊敬,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看上去提尔的神殿并没有提供足够的礼仪教育,而且,恕我冒犯,并不是所有地区都认可提尔那一套的。在这里,我想在座各位应该会赞同,或许律法本身更值得依赖一些,您说不是吗?还有,您没有必要使用那近乎千年之前的古老语法……”
安普尔像是没听到他的冷嘲热讽,继续用她那震慑性的声音问道:“您的姓名?”
“泰雷伯尔?索莱达。”索莱达脱口而出之后稍稍愣了一下,不知是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还是为他回答的如此迅速而感到诧异。
“您的年龄?”
“四十五岁……”索莱达犹豫,然后试图解释:“或许我看上去比较年轻,不过我是个法师……”
“您来自何处?”安普尔不理他的解释,继续发问。
“祖籍塞斯克的索尔莱恩郡,近十多年来住在科米尔都城苏萨尔或者我的新封地斯蒂尔克镇,有时也会……”
“前天上午,您是否遭遇过六名联邦军骑兵?”
“呃,这个……”
“重复我的问题,前天上午,您是否遭遇六名图坎人?”
“是。”
“您是否杀了他们?”
“是……呃,等等……”
安普尔猛的一拳捶在桌子上,发出巨响打断了索莱达接下来试图的分辨,然后挺拔笔直的身躯突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气那样瘫软下来,颓然坐下,同时还给索莱达一个同样戏谑的笑容,“你可以尽情嘲笑我本人的不自量力,可你绝不应该无视我背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