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一大口酒,我好多年不怎么喝酒了。自从我从加拿大回来以后,就染上了这个恶习。小西盯着我,冷不丁来一句:“一军,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你接着说你的,我听着呢。”
小西递给我一根烟,我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如果这个时候,能再搂一个姑娘,比如青青……我又想她了!
“有一件事儿,我不好意思跟你提。就说青青吧,其实你真没必要太难过,她是年纪轻轻死了,可惜!可要我说,她就是没死,你也没戏。别以为她给你的就是爱情。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我这也是从生活中来,肺腑之言。钱美丽,我前妻,我们现在还来往,关系比结婚的时候还好,为什么?我明白了――她不是我的私有财产,她他妈的是公共财物,她需要大家的爱护,光我一个人的爱护不够;她就跟事业似的,你得不停地追求她,信仰她,心甘情愿地为她添砖加瓦,跟别人一起为她添砖加瓦。青青也一样,你运气好,还没等她特绝情,她就死了,给你一个特美好特怀念的印象,你觉得你们一定还有未来,我告诉你,除非你上了福布斯中式排行榜,否则你一点戏都没有。生活对她的诱惑,远比你一个臭男人对她的诱惑要大得多。她直接着呢,你对她有利,她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反过来,你遇上什么麻烦了,还没等你张口,她早跑得没影了,快着呢,而且一点过渡都没有,事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那人跟燕子似的,只要你是春光明媚,她立马嘴里叼着草呀泥呀飞到你家屋檐下筑窝,跟你混成一家人;可只要你这儿秋风一起,还没等到冬天呢,她迅速撤离,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果你有能耐春回大地,她还有能耐再回到你那儿你侬我侬的,那就是一‘候鸟型’的姑娘,不值当的!”
那天,小西还跟我说了好多,不过我后来就油盐不进了。我也有点喝多了,头发晕眼皮发沉,我只记得恍恍惚惚中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女的,我问:“谁呀?”那女的说:“你认识。”我“啪”的把电话扣了,心说我认识的多了。过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还是刚才那个女的,上来劈头盖脸就问:“你在哪儿?”我说:“吕西安的酒吧。”“啪”,这回是对方把电话扣了。莫名其妙。我打过去,没人接。
“会是谁呢?”我心里琢磨,小西望着我,一脸坏笑。
89.
15分钟以后,一个戴着墨镜,火红头发的姑娘姗姗而至――火红的颜色,微微上翘的发梢。
她一进吕西安的酒吧,就做了一些姿态高雅的环顾动作,当她发现我和王小西后,不动声色地走到吧台,挑了一个背对着我们的位置,款款落座。那真是优美的背影啊!尤其她还穿着一件绣花绑带背心。那一阵,好多妇女不分年龄,不分肤色,都喜欢穿那种背心,中式的,露肩露背的,前后绑着几根细细的红绿绳子,使妖娆的愈发妖娆,贫瘠的愈发贫瘠。
“绑带背心”坐好以后,把一个古怪的手包放到吧台上,是那种最时髦的未来主义设计风格,她把手伸进去掏啊掏啊,最后掏出一个手机,闪闪发亮做过美容的手机,银灰色金属壳,两侧缀了各种小饰品,颜色鲜艳,花花绿绿。“绑带背心”像是在做手机广告――她双手捧着手机,两侧小手指微微翘起,呈兰花状;一双皓腕冰肌胜雪,但只有一只腕子上套着一款绘花木制手镯,随着她大拇指的运动,手镯轻轻颤动,好象在跳一种幅度很小的舞蹈,跳得孤零零的,说不出来的落寞。她在发短信,全酒吧的人都知道;但她发的是什么,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请坐到我身边来,你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