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秋千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微微出神。
“蒹葭。”
我回头,笑:“哥哥。”
他坐在竹林的地上,他抬头看我,良久,沉闷的声音从胸腔溢出:“蒹葭……”
我冰凉的指间拂去他的眼泪,这些破碎的液滴从指尖滑落,却激不起我任何的情绪。
“她走了,她走了。蒹葭,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经不起富贵荣华的诱惑?”
经不住么?
天空承载了一代又一代飞鸟的变迁。我叉开手指,细碎的阳光从指缝滑过,我半眯着眼睛,通红的血液在指尖静静的流淌。
明天就是皇帝林之木二十五岁的生辰。
我和锦暮隐在黑暗之中。
“非要如此么?”
“嗯。”
“别人不行么?”
“不行。”即使他们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下场,但倘若不是我亲自动手,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扳过我的肩膀:“我可以帮你。”
我打掉他的手:“不需要。”
他抿紧了唇,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我忍不住去抚他如画的眉眼,我对自己说,这个男子,我面前的这个男子,是我爱着的,我爱他。
“蒹葭。”
我看着他的眼睛:“流锦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悲伤。
我没有告诉他,那天,我看到他和流锦接吻,阳光洒在他的脸庞,温柔,平和,仿佛是一个世界的温暖。但这一刻,他知道我看到了。
他垂下头,不语,但他周围弥漫着的悲伤,仿若一个世界的疼痛。
去吧,去和流锦一起过你们想要的日子,你们会幸福的。或许有一天,在我老了的时候,我还会对自己说:曾经,我爱着一个男子,他冷静沉着,温柔平和。如果有那么一天。
林之木生辰那日,许多大臣都携着家眷到场,有说有笑,热闹非常。林之木的左边是皇是皇后,皇后是一位亲切和善的女子。右下方是他的宠妃楚云烟,楚秦玉的女儿,左下方是另一位宠妃夏凉兮。她的爹爹是户部尚书,自然是苏槐的人。
夏凉兮的美无可厚非,那是种精致的如同琉璃的美。
或许苏萱萱在和苏槐耍脾气,因此今晚的重头戏苏贵妃并没有到场。只是这着实失礼,毕竟今晚是林之木的生辰,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该不出席。这样想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声响打断了我的思路:“苏妃娘娘到。”
苏萱萱今晚穿着大红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层层的褶皱自腰间垂落下来,如同一层层翻滚的麦浪。长长的流苏自发间垂下,和如同瀑布般的长发交织在一起。只是,大红的衣服,只有正妻才可以穿,她,未免太过张扬。想想也是,苏槐在朝中权势倾天,门生遍布,而皇后,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县官的女儿罢了,苏萱萱这样做,更一步说明了她是宠妃的地位。
林之木温柔的握着苏萱萱的手:“爱妃,让朕好等啊。”
苏萱萱娇笑:“陛下。”
晏会开始后,大臣们个个不甘落后,送的大多是古玩字画,件件价值万金。
这时,楚秦玉拍手。
美,确实美。清纯中透着妖娆,妖娆中透着魅惑,魅惑中风情万种。
她粉嫩晶莹的玉足系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她在庭中翩然起舞。
舞尽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好一个妙人。
我抬眼看了一下林之木,他盯着庭中起舞的花清娆,表情柔和,似是沉醉其中。
舞毕,林之木拍手叫好:“楚相这份礼甚和孤意,花妃这舞无人能及啊。”一句话,就奠定了花清娆在宫中的地位,从二品,妃,还未侍寝,就已有如此地位,可见日后必得盛宠。
苏槐又怎会让他得意呢。他道:“臣亦有一份厚礼。’
这时,我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青草般干净的气息。我知道,他来了。我爱的男子,他越过层层宫墙,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人山人海,只有他。
花清娆一舞已经倾国,我若再舞,只会落于下风,所以我反其道行之。
我一袭青衫,面覆白纱,踩着白纱飞入庭中,拔剑,清凉的剑气便直入心扉。
我唱:“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年,那夜,我靠在锦暮的肩头,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青草般干净的气息,听着窗外雨打荷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谁都没有言语,后来,他拿出一壶酒,倒了一杯,送入口中,又倒了一杯,放在我的唇边,我一饮而尽。月光在他左脸的侧面投下暗影,我甚至能看到他细细绒绒的汗毛。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他说:“蒹葭,恭喜你。”
我又唱:“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那年,锦暮去执行任务,中途遭到阻杀,他的黑衣濡湿一片,虽然看不到,但我知道,那上面染满了他的鲜血。他伤得很重,足足躺了两个月,也就是那一次,我苏蒹葭以我的生命起誓,一定要变的强大。
我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这时,我朝林之遥璨然的笑。白衣耀眼,灿若晨星。如此明亮的光芒啊,丝毫不比六年前逊色,经过时间的淘洗,那种光芒更胜从前。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回我以淡定的笑。我知道他知道我的意图,但他还是选择帮了我。那么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啊,怎么偏偏就生在帝王家了呢?
“永结无情游,相期邀云汉。”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林之木一眼。
“抬起头来。”我摘下面纱,抬头,手微抖,面纱便飘到林之遥面前。他送给我。我朝他璨然的笑。随后,又恢复了冰冷的气息。
“好一曲出水芙蓉,朕封你为莲妃如何?”
“谢陛下恩典。”我垂眸,跪下,无悲无喜。
我坐在殿中,摇曳的烛火忽高忽低。亥时,林之木走过来,身上还残留着花清娆的玫瑰花的味道。我抬首,淡淡的看着他。他挑起我的下鄂,眼神温柔:“爱妃,可是久等了?”
我垂眸,不语。良久,起身,身上的青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他把我拉入怀中,我挣脱他,弯腰扯了扯衣服的褶皱,然后猛然抬头,朝他粲然的笑:“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
“我帮你扳倒苏家。”
“这话无疑于一个炸雷,他猛然抬头,冷厉而严肃的怒叱:“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苏相一向忠君爱国,朕怎能。。。。。。。”
林之木那么聪明的人当然不会相信我要帮他扳倒苏家,毕竟我是他的女儿,虽然他早想除去苏家,但他没权利,所以他韬光隐晦,隐忍一切。
我挑眉:“聪明人不打哑语,他阻了你的道路,也毁了我一生,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褪去温柔的外表,左手轻敲桌面。我不信他没调查过我,我的经历他多少肯定会知道一点,我要的就是这一点,这一点就够了。
“是因为遥?”
我沉默,沉默就代表默认。
“你有什么条件?”
聪明。“第一,不要碰我。第二,事成之后还我自由身。”
“若朕不同意呢?”
我回他千娇百媚的笑:“你没得选择。”
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我表面沉静的挑不出一点瑕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是多么紧张。没有我,他依旧会扳倒苏家,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等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朕答应你。”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
“你。。。。。。。”他的眸光忽明忽暗:“朕堂堂一国之君,还骗你不成。”
我摇了摇头:“再深的誓言有一天也会变成谎言,况且你我还只是一面之缘,顺便告诉你一句,我从不相信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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