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如玉,月凉如水。
景色还是旧时,只是碧玉湖边的人,心境却再回不到往昔。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轻轻念出这句诗,含了许久的珠泪再忍不住颗颗滴落,滴入石下的碧玉湖中,泛起点点涟漪。
“殿下,夜露深重,莫要伤了身子。”
在她身后默默站了许久的人影,忽然止不住走向她身边,有些不忍的开口。
“我答应过他,要等他回来做我的王主。”
“明日便是大选之日,殿下不可失信于万民。”
“不失信于万民,便要失信于他。孤,终归不能做得信义之人。”
“青书以为,柳侍卫长即使他日能归来,也一定会理解殿下的选择。”
“归来?”她秀眸微转,望着他的目光含着不可解读的光晕,“青书,你坦白告诉孤,他还有没有归来的那一日?”
“这句话,殿下已经问过青书无数次,青书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尽测。”
“天机不可尽测?”她奇怪的笑起来,“可是你却总是一次次堪破天机。”
“可以堪破的,便不是天机。”他也怪异的笑了笑。
“那么,你再预测一次,”无忧自湖畔的大石上起身,“明日,会不会有人中选永安王主。”
说完,她又一摆手,“不要说出来,写在这里。”
然后,她不再看他,径直向远处走去。----------------------------------------------------------------------------------------------------------------------
天隆三十五年五月十六日,皇宫姝紫城举办姝紫国建国以来的首次王主大选。
祥址选在女皇选秀的凤仪殿。
国中二千六百九十名应选秀子经过预选,初选,殿选三次选拔之后,只有二百六十名进入最后的大选。
也就是说,这二百六十名秀子,有希望成为永安王主。
如果有幸成为亲王王主,翌日亲王得封皇太女,那便有可能成为太女都尉,而太女都尉,便是日后仪威天下的皇主。
二百六十名秀子,经过层层选拔,能够留到最后,自然皆是上上之选,无论容貌身姿,皆无可挑剔之处。只是一路走来,停到了这一刻,将要真切的面对永安女王,每个人的心底却都失却了初时的自信,变得踌躇起来。
这个在民间享有盛名的“贤王”,同样被绘上了痴情人的色彩,人人都说,她等着去出征的心上人回来,已经等了将近四年。四年间,不但永安王府主位一直空缺,连女皇赐予的绝色男子她也屡屡拒绝。
那么,谁又能有信心代替那个人的位置?即使荣封王主,怕也难走近她的心,得到她的宠幸。
这样的情意,是让人仰望,让人倾慕,亦是让人有深深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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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女王驾到!”
正胡思乱想的秀子们,忽然听到礼官的唱声。
“参见女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忙俯下身去行礼如仪,谁也顾不得,也不敢去看一眼,这个高高在上,却又忍不住思慕的人。
“免礼。”
她的声音是如水一般的温润。
秀子们有些慌乱的心在这样的音色中有些稍稍的安静下来。一时间,似乎忘记了方才的忧虑。殿内也随之安静下来,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出奇。
有好奇胆大的秀子,将目光偷偷的洒向殿中的高座之上,似乎模糊的看到女王一身瑰丽耀目的亲王服色,身后立着两位近身随侍。
轩曦女皇既然没有陪同前来,想是此次大选,女皇并不打算干预,完全由永安王自己取决人选的去留。
如此一想,秀子们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忍不住有些忐忑起来。
殿中依然是让人窒息的寂静。
又停了许久,隐隐听得礼官小声的提醒,“殿下,可否开始了?”
“唔?”女王似乎有些失了心神,“那,开始吧。”
礼官便唱道:“大选开始!第一场,姿容。”
“张远山,河间府人氏,母河间府府吏,年十七。”
“张远山,参见女王殿下千岁。”
一名秀子出列,缓缓行下礼去。
“免礼,抬起头来。”
“是。”
眼前的这位参选秀子,身姿挺拔,眉目清秀,姿容出众,只是有一些拘谨,虽是抬起头来,目光却不敢望向座上的女王。
永安女王姝无忧看着他有些羞涩的神情,却微微露出笑意,和缓道;
“你是张远山?”
“是。”
“为何要参加大选?”
“是,是,是因为。。。”张远山不曾想到女王会这样问,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不用紧张,孤只是随便问问。”
女王的声音依旧是柔和,让张远山紧张的情绪有些平息,思绪也畅通了起来,便忽然答出了一句,“是,是因为仰慕殿下。”
“仰慕?”似有一声浅浅的叹息传来,“孤的王主,不需要对孤有仰慕。你,下去吧。”
“是。”张远山又行了一礼,刚要退去,却又听到那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孤不选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出色,而是因为,孤不能够专心待你,孤希望你能拥有值得珍惜的情意和真实的幸福。”
“谢殿下!”
再行一礼告退,张远山忽然觉得,这个和他说话的,身份高贵的女王,并没有想像中的疏远和威严,心底有徐徐的暖意流淌,怎么能预料,这样的落选,竟没有丝毫的不快和困窘。
然而,虽是张远山含了笑意落选而去,余下的诸秀子却愈发的茫然起来。
女王如此说,岂止是落选了张远山一人,似乎,连选秀都不必再继续下去。
“殿下?”礼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犹豫的问,“是不是接着叫下一个?”
“不必了,既是选秀,无非是选容色,余下的诸位有哪一位自认为容色能打动孤,便自行留下是了。”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无比的大殿忽然有些低低的骚动起来。
过了不大会儿,秀子们果然自觉的排成一行,上前向无忧行了告退礼,便
鱼贯退出殿去。
转眼间,二百六十人中,只余下了区区几十人而已。
“这几十个人,倒是颇自信。”
无忧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得打点起精神,向礼官道,“孤来问一个问题,可好?”
礼官微一欠身,“请殿下自便。”
“好,”无忧有些慵懒的歪了歪身子,将手臂支在紫檀座椅上,“请诸位依次来说一说,如何能做好孤的王主。”
她的话音方落,一位秀子抢先一步,回道:“自然是以殿下为天,三从四德,尽心。。。”
“孤知道你的意思了,很好,”无忧似乎很满意的笑着打断他,“有和他一样见解的,都站到左边去。”
秀子们察言观色,料想女王喜欢对她惟命是从,便都争先恐后的排到左边去。
于此,方才都积聚在右边的秀子们,如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人。
“哦?莫非这位右边的秀子有不同的见解?”无忧似乎不太乐意的发问。
“臣子并是来参选王主,是以,不可与众人同伍。”
“不参选王主?”无忧忽然自椅上正起身来,“那你来做什么?”
那位秀子徐徐上前一步,缓缓行了一个礼,答道,
“臣是来参选侧王主,因为殿下的王主之位早有其人。。。”
“早有其人?”无忧有些震惊的站起身来,“孤不懂你说些什么!”
“殿下曾在万民面前许下承诺,要等柳侍卫长回来做殿下的王主,言犹在耳,如今柳侍卫长尚未回来,殿下难道要再立王主,失信于万民不成?”
“再立王主,失信于万民?那此次大选若无人可应,岂不是亦失信于万民?”
“侧王主亦是王主。”
“侧王主亦是王主。。。”
无忧喃喃自语了许久,忽然领悟,击掌道,“正是此理,侧王主亦是王主!”无忧仿佛忽然放下了心中大石,微微笑起来,转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抬起头来。”
“臣子谢瑾瑜,太师谢婉华之子,年十九。”
那秀子徐徐道罢,从容的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无忧,并无一丝拘谨之意。
“恩,”无忧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当的是勋贵大族之后,不但姿容客可观,气度亦是不凡。来人,拟奏!”
有宫人慌忙赶来记录,
“奏请轩曦女皇诏告天下,天隆三十五年,册太师谢婉华之子谢瑾瑜为正二品永安侧王主。”
------------------------------------------------------------------------------PS:亲们,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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