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轩曦女皇下诏,册太师谢婉华之子谢瑾瑜为正二品永安侧王主,同时受册的还有永安王近侍许听泉,加封正三品永安王夫主,赐封号贤。
举国牵望的永安王主大选以万民意料之外,亦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当朝太师谢婉华之子谢瑾瑜雀屏中选永安侧王主,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无疑都让人说不出什么。永安女王既坚守了对心上人许下的承诺,又对举国上下做出了满意的交代,凭谁去说,侧王主也是王主。
以戏班出身,而荣封正三品永安王夫主,还得到女皇御赐封号的许听泉,若在以前,绝对是轰动全国的爆炸性人物,然而,此番,却意外的无人在意。
因为,大伙的所有兴趣都集中在提出那句经典话语的侧王主谢瑾瑜身上,诏书下来当日,坊间有关他的传闻八卦便漫天飞舞,更有甚者,一些极有生意头脑的茶楼戏馆竟在第一时间赶出来有关他的轶事话本,找来说书先生口舌生花的说起了书。
有人说,他三岁能诗,六岁成章,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乃是一名大大的才子。
有人说,他风流成性,早在未入选之前,便与数名女子情意暗通。
还有人说,他曾在深山修道,学得一门窥人心机的功夫。
还有人说。。。
只是,无论传闻再怎么五花八门,却有一点得到民众的一致认同,那就是,谢瑾瑜主动表明参选侧王主之举无疑是以退为进,是一招绝妙的招数。
首先,他深知女王心意,用一句创新的‘侧王主也是王主’不但赢得了女王的好感,一举中选,且全了轩曦女皇的爱女之心,再者,柳侍卫长如今生死未卜,他大有乘虚而入之良机,其三,他出身名门,其家族谢家世代高官,乃是百年大族,这无疑为日后争夺太女都尉乃至皇主之位增加了重要的砝码。
当然,能再给当下如火如荼进行中的全民大讨论添一把火的,无疑是,天隆三十五年,五月二十二日,永安女王正式迎娶谢瑾瑜入永安王府的消息。
这一日,京都洛城万民空巷,无数百姓挤在乌衣,朱雀等大道两旁,争相一睹永安侧王主的风姿。
因为人数多到实在大大的出乎洛城尹的意料,派去维护秩序的兵士完全不够用,最后只得报请女皇,把从不轻易出动的城防大军调出六百名出来,才勉强维护住局面,即便如此,依然不可逆转的发生了数起踩踏,殴斗事件,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轻微的外伤。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如此隆重的看客队伍,自天不亮一直苦苦等到艳阳高照,才等来永安王驾舆时,却只看到两顶辉煌仪仗之间被层层帘幕包围着的轿子,别说是看看谢瑾瑜是什么模样,就连永安女王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脸来。
深感失落的民众在大呼遗憾之外,依然不肯罢休,又集结了长长的队伍尾随仪仗而至永安王府前,打算在谢瑾瑜下轿时,再一睹其芳颜。
因为大伙儿都知晓,新人进门,是肯定要徒步跨过王府门槛的。
仪仗终于在永安王府前宽敞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浩浩围观的民众们都不禁停住了呼吸,将眼睛睁到最大,唯恐错过这千载难逢之
良机。
轿帘掀开。
那个万众瞩目的人儿终于自轿中徐徐现身。
只见,
他身姿修长,着了装饰着连绵凤纹的正红色锦衣,乌黑鬓发琯起的发髻之上,束着美玉高冠,愈发显得,人如玉树,爽朗清举。
长长的清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含笑,不语却似有情。面如冠玉,唇若施朱,神情不卑不骄,步履从容,气度绝俗。
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在想,他,若非星宿转世,便是谪仙降与人间。
几乎没有人再怀疑,只怕是你山盟海誓,情比金坚,也敌不过他含情一笑,
眼眸一转。
美人如玉,旖旎,也许,那个战神一般的身影,终究会被女王殿下遗忘在时间的缝隙中,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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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慢慢笼罩下来,喧闹的人声,张灯结彩的王府,终于重归寂静。
侧王主所居的寝殿楚云阁中,闪烁着烛影朦朦,却印着内殿一个孤单的身影,和白日里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青书,我看了你昨日在湖岸边留下的字,很奇怪,你总说天机不可尽测,可
你却又一次勘破了天机。”
声音还是淡淡的语调,换下了一身耀目的红色锦衣,无忧此时正坐在湖岸边的大石上,着了素日最爱的鹅黄色孺群,已长了许多的秀发依旧绾着少女的双鬟。
“殿下,青书并非是勘破天机,只是比常人更能解得人心罢了。”
卓青书目光依旧闪着睿智的光芒,似乎对一切都放的开,都看的破。
“人们都常说人心难测,你却是解得。”无忧向他微微一笑,“孤今夜哪也不想去,就去你的天机阁下一盘棋吧。”
“殿下,棋什么时候都可以下,青书也随时可以奉陪,只是,却不是今夜,因为,新王主在楚云殿等你。”
“他既然是个明白人,也自然知道孤不会去。”
“殿下没有理由不去,至少,殿下欠他一个人情,。”
卓青书又笑了笑,“殿下不妨去小坐一时。”
说罢,他便兀自转身离去。
无忧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身影,“欠他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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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整了整衣裙,无忧在碧玉湖边徘徊了许久,终于决定,去楚云殿小坐片刻。
正如卓青书所言,自己欠他一个人情,那么,自己避而不见,实在没有理由。
去便去吧。
摇头苦笑了一下,若在以前,怕是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招架他那样的容止吧。然而又是在何时,原本花痴的本色竟然渐渐的消失?
是他走后的漫漫光阴,是一日复一日的思念吧。原来,真正美丽的,是内心的真挚情意,而不是那一时间,被外表迷恋的虚假外衣。
一路信步走着,楚云殿已在眼前。
只是还没有将殿门推开,却听见有琴声隐隐传来。
不用细听,便知道,他弹的是一曲《忆故人》。
心底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怒气袭来,无忧推门而入,对着殿内那个抚琴的人冷冷道:“良辰吉日,为何要弹这样忧伤的曲子!”
“殿下,您不觉得,这首曲子很适合您?”
弹琴的人并没有停下,依旧在琴弦上抚出低沉的曲调。
“谢瑾瑜!”无忧愈发怒气盈满,“不要以为孤选了你做侧王主,你就可以在孤面前这样放肆!”
“殿下,”他将长长的清眉一挑,“思念一个人,并无需掩饰。至少,不要只藏在心里。”
说罢,他又微微低下头,全神的抚着面前的一张七弦琴。
“不掩饰?不要只藏在心里?”无忧冷冷道,“那孤便告诉你,孤是很思念很思念一个人,思念到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
“那若是如此,臣为殿下准备的一份礼物,想来便可以送出去。”
说罢,他自琴桌前起身,在右方的一个几案上,拿起上面的一张似乎是刚刚绘好的一副画来,双手奉于无忧。
“是什么?”无忧并不打算接过来,只是用目光随意的一瞥。
只是这一瞥,却再不能让她把目光移开。
你走了有多久,思念愈深却愈忆不真切的面容,曾多少次让我在梦中哭醒,只有在这一刻,你似乎从梦中走来,这般了然清晰。
仿佛又看见你星眸里的柔情,仿佛又听见你说,莫要害怕,漠飞会保护着公主。
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堵在心头许久许久的痛和恨,都齐齐涌在心头,想要放声的大哭,却找不到你那温暖的怀抱,和坚实的肩头。
“殿下,若是想哭,臣可以把肩借给你。”
谢瑾瑜的凤眼依旧含着微笑,只是此时,却传递的是无比的了解和懂得。
心底似有堤岸忽然垮掉,她无助的倚靠在他的肩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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