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顶过后开始偏西,围住解放军的土匪进攻几次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到在解放军阵地上丢下几十具尸体。解放军看似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却丝毫没有吃亏;土匪貌似人多势众,拿着解放军却好似狗咬剌猬没法下嘴。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山下的土匪整体向后移动,胡土地见土匪有撤走的迹象,于是叫一个战士脱下衣服拴在刺刀尖上,站在山坡顶上绕几绕,土匪的视线全被吸引住了。山下的土匪没有一点声音,敌对双方都懂,这是要求停战谈判的信号,土匪向后移动停止。
山坡下有个土匪挥舞手枪高声吼道:“**,遭不住打了下来投降,绕他妈什么破旗子!”
胡土地这时给黑铁塔似的站在山坡顶上,居高临下对坡下人喊话道:“狗日的土匪听着!把老子困在这里,老子爱惜兄弟们的性命,要给狗日的谈判,狗日的派人上来!”
山下沉静了会儿,手挥手枪的土匪喊道:“狗日的想赚老子上来人,老子才不上狗日的当呢!狗日的听着,只要交出武器,老子打开一个缺口,放狗日的龟儿子一条性命!”
胡土地喊道:“老子把枪都交给狗日的了,狗日的还不把老子打扫干净,老子只拿一半的枪给狗日的!一半的枪老子留着自卫!”
坡下土匪喊道:“狗日的不缴枪想活命,见你妈的鬼!”
胡土地在山上喊道:“缴了枪还不要老子的命,狗日的想得起!”
坡下土匪喊道:“狗日的死路一条,再不缴枪老子冲上来不留一个活的!”
胡土地在坡上喊道:“狗日的冲上来,老子就给狗日的一起死!”
山下没有回答胡土地的喊话,胡土地也没有再喊话,山上山下一片寂静。胡土地心里有数,土匪在商量答不答应解放军的条件呢!胡土地心里想,这些土匪,只想着要枪,忘了想想保不保得住自己的狗命!
“狗日的!”过了好一阵,山下重新喊起话来,“要缴枪,派人送下来!”
“狗日的!”胡土地脸上露出狡诈的神情,“老子下来你还不一锅端了,要枪狗日的叫人上来取!”
山下土匪喊话道:“狗日的死都要死定了,还折腾老子,是不是想多赚老子几个兄弟的性命!”
胡土地喊道:“老子的阵地前面摆着几十个狗日的死土匪!臭得很!再整死几个,狗日的是不是想臭死老子!”
战士们听到胡土地的喊话忍不住笑出声,胡土地听到战士们的笑声扭过头去,眼睛瞪着战士们骂道,笑啥子笑,老子在给狗日的龟儿子土匪谈正事!战士们看到胡土地认真的样子,忍俊噤声。
山上山下又是一片寂静,胡土地知道,土匪缺少武器,他抛出去的诱饵土匪不咬才怪呢。
过了一会儿,山下土匪喊道:“狗日的听着!老子派多少人上来取枪!”
胡土地想也没有想回答:“给老子派十个以内龟儿子上来!”
山下土匪喊道:“老子派十个人上来,老子把狗日的围困了,不怕狗日的耍奸计,老子围狗日的三五天,狗日的就晓得缺粮断水的滋味!”
不一会儿,山下果然有十来个人打着旗子向山上慢慢爬来,胡土地看着山下往山上爬来的土匪,笑骂道:“龟儿子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老子的枪,不晓得咋死的东西!”
胡土地给坡下的土匪打了好一阵口水战,土匪果真派人上山来取枪,时间晃眼到了下午五点多钟,胡土地观察四周丛林,没见到有一点儿动静,心里不免着急,他知道,天黑前县城里的解放军赶不到,天黑后即便部队赶到,要想全歼眼前的土匪就困难了。
爬上山来取枪的土匪越走越近,最后在阵地前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来,一个土匪高声喊道:“狗日的把枪搬在阵地前,老子好来取!”
胡土地喊道:“狗日的上来取枪,老子好给狗日的一起下山去!”
土匪不肯进入解放军阵地,双方僵持着,胡土地知道,土匪拿不到枪,他的计谋肯定要被土匪识破全部跑掉,于是,胡土地决定了消灭多少土匪算多少土匪,胡土地对战士们做个手式,命令全体战士做好出击准备。战士们憋了一整天的气,见胡土地要打反击,个个激情高涨,人人摩拳擦掌,等着胡土地下命令。
就在这时,四周的山上突然响起嘹亮的军号声,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和缴枪不杀声,还有机枪哒哒哒声和迫及炮炮弹的呼啸声爆炸声。
山下的土匪原本就是乌合之众,那见过这样的阵仗,无不丢下手里的武器,喊爹叫娘抱头鼠蹿逃命,土匪阵营乱着一团给黄蜂炸了窝似的!
胡土地突然跳起身体,手枪对准距解放军阵地二十米开外取枪的土匪连连射击,整个的人像头早已愤怒到极点的雄狮,狂吼道,同志们,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杀狗日的土匪!胡土地率先扑出阵地,扑向土匪,十来个土匪还没弄清楚咋回事全部倒地,稀里糊涂见阎王去了。
“哒哒哒哒……”六挺机关枪至上而下同时射击,解放军犹如天兵天将从天而降,被压在山下那些手拿梭标、棍棒、大刀、火铳的土匪一排排地倒地,整个的战场给秋风扫落叶般,显得那样的利落干净。
部队很快会师,胡土地、教导员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战斗很快结束,打扫战场时,战士们兴奋的说,营长有勇有谋,沉得住气,这仗给打得,痛快!过瘾!
当时的情况是,土匪突然看到从四面山上向他们冲来的解放军全懵了,土匪中除极少数是行伍出身以外,都是新民土生土长的农民,他们因为穷,是被国民党残兵败将两块大洋一天骗来当土匪,新民农民哪见过真枪真炮打仗的阵势,一个个还没弄清什么回事,在两边解放军夹击下,不明不白地做了俘虏或成了枪下之鬼。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时,胡土地找两个报信带路的土匪,他翻遍了死尸,没见着那两人,他挨个查看俘虏,没见着两人。
胡土地面对几个遭遇伏击时牺牲战士的遗体,他感到有愧,只有他知道,为了全部、彻底、干净消灭土匪,他有意让土匪袭击包围,现在报信的两个土匪成了漏网之鱼,他无法面对五个牺牲战士的英灵!
胡土地面对五个牺牲战士的遗体,突然双膝跪地嗷嗷大哭道:“我们把蒋介石打到台湾去了……全国解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该轮到我们坐江山了……我答应过你们……要把你们带到大城市……找个城市女人……享受荣华富贵……我对不起你们……我是混蛋……狗日的……我对不起你们……两个狗日的土匪没有抓到……也没有被打死……还没有给你们报仇……我是狗日的……我对不起你们!”
那次战斗过后,新民只剩下少量的土匪散潜民间,少量土匪闹不起事,但土匪有武器,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聚集起来造势,对新生红色政权和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是不可忽视的威胁,于是,新民掀起了土匪志新运动,新民县政府布告说,凡是做过土匪的人,只要自动出来志新,一律既往不咎,不以土匪论罪。
布告既出,新民四乡八里当过土匪的人纷纷出来向政府志新。
胡土地那些天蹲在志新站,眼睛落在志新土匪身上,看他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把自新土匪五脏六腑给穿透似的。
土匪志新第三天上午,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刚刚走到志新登记处,胡土地从里屋忽的冲出来,大声喝道:“狗日的土匪,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你,带走!”
那人一见胡土地,面转土色,身体一歪瘫软倒地。
胡土地身后迅速扑上来几个战士,按那人地上,五花大绑起来,然后给提小鸡一样提到部队驻地去了。
胡土地把那人带到部队驻地不一会儿,一个班的战士全副武装骑马冲出县城,大约五个小时,解放军战士抓回来另外一个报信的土匪。
第二天,新民县政府召开公判大会,大会宣判两个土匪死刑,由解放军战士押解两个土匪到新民县烈士陵园,枪毙,血祭五个解放军战士英灵!
认真追究起来,这两个土匪不会使枪,也从来就没有拿过枪打解放军,他们只是贪图土匪头子手里的两块大洋,给解放军报诈信。两人挨枪毙,说冤也可以,两人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说不冤,烈士陵园实实在在长眠着五个不应该牺牲的解放军战士。
新民县的土匪全部肃清,土改结束部队开拔,胡土地留在新民县任副县长。有人说,胡土地坚决要求留在新民县,是为了陪伴在那次战斗中牺牲的五个解放军战士,不过这种说一直到胡土地死也没有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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