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薄钢歇息一阵,迎着石壁走了过去。石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他伸手抓着,用力扳下。嘎嘎作响,石壁上一块大石缓缓移动,竟然从内透出光来。
原来石壁后是竟凿出一间小石室。
却有三名衡山派弟子一动不动,挺身站立室内。
班浩一跃而入,伸指迅往那三人点去。但才触到一人,那人便即倒下,原来早被人用重手法击毙。
班浩大吃一惊,再看其他两人,虽然挺立,也一脸僵容,已死去多时。
章薄钢霎时出一头冷汗,双脚发软。
班浩这才顾得瞧上四周一眼。这间石室完全从山岩上凿进,也不知用了多少人工,石壁凿得十分平整。
石壁上伸出一个托台。台上有数孔,插着了数把火把。熊熊燃烧,照得室内通明。
章薄钢眼睛几乎翻白,颤颤巍巍,走到石墙旁边,左手按住了一处地方。
墙后随即传来一阵轧轧响,墙上凭空开出一扇门。
门后一条狭长的石道。石道两旁,每隔十步便点着数支巨烛,粗如儿臂。
烛火熠熠,照见数名衡山弟子,或立或蹲,或靠墙,或卧地,神情各异,身形一动不动,悄无声息,也都已被人震毙。
班浩也是心底震骇:“莫非魁门的人闯进来了?”
他转念想道:“魁门出手如此狠毒,果如易长春所说,十分残暴,不通人情?”他本为救林澹和鲁家父女而来,见此惨状,不由得大起激愤,催令章薄钢带路。
章薄钢战战兢兢,走到通道尽头。折而向左,原来更有转折。
再走三十余步,经过几十级整齐石阶,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几十丈见方的大厅。
地铺白色大理石,平坦如镜。
四面石壁上,斜插了无数火烛,倒印石面,亮得晃眼。仰头一瞧,大厅约有两人之高。
大厅四角,又有四条甬道贯出,不知通向何方。
章薄钢脸色发白,摇摇晃晃,忽然大叫一声,回身往出口跑去。
班浩一把提过,摔在地上,怒道:“林澹关在哪里?”
低头见他腰挂长剑,把剑拔出,火光照射下,剑身光焰舞动。
章薄钢随着他视线一瞧,惊恐问他:“你……做什么?”
班浩也不说话,伸出双手食中二指,夹住剑身两头,内力运至,啪地折断,扔到地上,冷冷望着章薄钢。
章薄钢不禁骇然,眼睛滴溜溜转,大声说:“吓我么?我皱一皱眉头,算不得好汉!”
班浩怒道:“好,我让你皱一皱眉头。”伸手便要拣起断剑。他见了数名衡山弟子惨死之状,说不清来由的震惊恨怒,也不知为何而起。眼见章薄钢推三阻四,几乎发作起来。
但是章薄钢不等班浩弯腰,已经大声说:“慢!你若独自前行,不管不顾,从西南甬道进去,前行五百步,便会瞧见左中右共有三处甬道。而你还是不管不顾,从左边一处甬道进去,前行三百步……”
班浩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这几步那几步的,我也记不住。”
一把抄起他来:“还是麻烦你。请你不管不顾,为我带路!”
章薄钢暗暗叫苦:“他妈的,老子说得这么大声,也不见人来救我,难道都死光了,死贼了?”
勉强走几步,想起进来地道处那十数具尸体,脚底发软,几乎跌倒。
曲折拐弯的通道中,悄无声息。
地低阴凉,丝丝冷风,拂过人耳,仿佛走入了一处无边的地狱。
只有烛火灯花偶尔的爆裂,才让人偶然联想到一点人间的气息。
班浩虽胆大无惧、敢作敢为,但在空荡幽静的地道前行,也不禁感到些许寒意。
他随章薄钢在通道中左弯右拐,暗记方位,听到章薄钢两排牙齿轻细叩碰,后背微颤,虽觉好笑,也有些紧张。
转过几个弯,章薄钢忽被绊了一跤,低头见道中横躺两名派中弟子,大叫一声,就势扑倒在地,大声喊道:“杀了我算啦!你杀了我,我也不再走了!”
班浩知道他大受惊骇,干脆让他喊几声,稍驱他心中恐怖。不料章薄钢一喊开来,又嚎叫,又手舞足蹈。班浩怒道:“好,杀了你,我慢慢去找。一天不成,我找两天,两天不成,我找三天,有什么难的。”
他才说完,章薄钢马上道:“等等!”
连连叹气:“性命受你胁迫,也没法子。将来有人怪我临敌屈膝,泄露本门秘密,我只好请他将心比心,想想钢剑架在脖上的滋味吧!”
班浩笑道:“你哪来这么多心思?我哪里拿剑架在你脖子上?”
章薄钢连连摇头:“此时此地,你有剑无剑,有什么差别。”大叹其气。
两人继续前走,拐弯又见数名衡山弟子卧尸于地。每人刀剑在手,却不见搏斗痕迹,似乎来不及出手,便已被夺性命。
章薄钢牙关嗑嗑作响,一步一软,渐行渐缓。
忽然之间,两人都听见传来重物捶打之声,似乎就在通道之侧,甚是沉实。
班浩心中犯疑,对章薄钢说:“你在这里等,我去瞧瞧。”
才走几步,忽然“喀喇”几声巨响,甬道左壁石墙轰然倒塌,石块横飞。
班浩大声道:“快躲!”足尖点地,往前跃去,身后却传来章薄钢的惨叫。
回头看去,章薄钢躲闪不及,下半身被石块压住,伤臂乱挥乱舞,惨叫厉嚎。石块将进来的通道雍塞,阻住退路。
倒塌的石墙后,露出一间石室,却有两人正在酣斗。其中一人正是鲁义荣,另一人头发花白,脸色阴郁,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