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回去时被云朵拉住了,疑惑地看着对方将手中新编织的花环戴在了她头上,戴完后云朵还歪着头打量了好几眼,然后很满意地点头。
“这是做什么?”程依不习惯戴这东西,要拿下来。
云朵拍掉她的手,不高兴地嘟哝了几句,看表情像是在抱怨程依不懂事。
见云朵不高兴了,程依不好意思跟她对着干,于是就任由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很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部落里的人看到她时表情都那么古怪,只是很可惜语言不通,只得满腹疑惑地耗着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晚上应该会有答案了,部落里的女人们看到她时脸上流露的表情想起来就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回木屋将自己洗好的内裤晒在木屋外,每个木屋外面都有一条用树皮和藤条搓出来的麻绳,绳子一端系在木屋附近的树干上一端系在木屋前插在地上的碗口粗细大小的树干上,这个麻绳是族人们用来晒各种兽皮的,程衣将内裤轻轻放在上面,现在温度高,这等薄薄的衣物很快就能干。
在屋里待了会儿,等太阳下山时程依出来将内裤拿进屋,然后背着叶大娘迅速将内裤穿好。
身为医者,她担心先前救下的那个名叫贤的人,受那么重的伤发起烧来就麻烦了,她没带退烧药之类的东西,万一他高烧不退烧死了可怎么办,越想越着急,于是出门找云朵去了,云朵是贤的嫂子,找她问更方便些,而且她也只与云朵比较熟。
云朵的木屋堆着一堆树皮还有藤条,她正坐在地上卖力地搓绳子,这种事情部落里的女人们做起来轻车熟路,一点都不觉得勉强,程依看得直犯悚,佩服中又带了丝恐惧,这种活自己做不了,真做起来不仅绳子搓不出来手也得烂了。
程依走过去在云朵面前站住,对抬头望过来的云朵笑了笑然后张嘴发出“贤”的音,一边说一边在各个木屋里的方向指。
云朵起先没明白程依的意思,后来不断地听着“贤”的名字后恍然大悟,指着紧挨着自己木屋旁边那个木屋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说完后也许是怕程依自己不好意思进去,犹豫了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活计示意程依跟在身后,她带路。
“阿拉咯嘟。”程依很开心,云朵真是个热心的女人,不知部落里其他女人是否也是如此。
贤的木屋地上有一个兽皮,墙上挂着好几张兽皮还有他打猎用的各种工具,他正躺在兽皮上闭着眼睛,森则坐在贤躺着的兽皮上照顾着他。
云朵对着森说了好几句话,夫妻两人交流了下后云朵回过头对程依一脸放松地笑了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贤摇了下头表示他没事。
程依不大放心,蹲下身检查起来,这一看诧异了下,贤的脸微微发红,应该是发烧的症兆,他的额头上贴着片巴掌大小的绿色叶子,叶子下面渗出的几滴乳黄色汁液,她猜里面应该是被嚼碎的野草之类的植物。
贤现在虽然还在沉睡着,但明显比她给他缝针时看起来要精神许多,呼吸平缓,本来她还担心他高烧危险,结果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个时代的人显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那嚼碎的草药还有贴在脑门上的树叶也许就有降温的疗效,看森和云朵都一副放心的样子,程依也放下心来了,明日一早她再给他重新换纱布。
森看到程依来很高兴,指着贤对她说个没完,望向贤时脸上满是骄傲与宠爱,表情就与现代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单身的儿女推销出去的父母一模一样,越说越高兴,看着程依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满意起来。
云朵对森说了些什么,结果森闻言一愣,表情突然垮了下来,担忧地望着重伤的弟弟直叹气,再看向程依时,那眼神很惋惜,就像是好容易猎到手的又肥又大的鸭子,结果被人抢了一样。
所有人都古古怪怪的,程依自贤的屋子里出来时在心里嘀咕着。
太阳下山,天渐渐凉快下来时,女人们和没有出去打猎的男人们则开始抱树枝和干草往中午烤肉的地方堆,年族长也出来了,见到程依时摸着花白胡子微笑。
每个人都有事干,唯独程依什么都不会做,就在一旁找个铺着干净枯草的地方坐着,顺便看着几个玩闹的孩子,一旁的人也没说什么,不知是否是她敏感,感觉一个圆脸的看起来比其他几个女人稍微白些的女人瞪了她一眼,眨了眨眼再去看,结果人家一直没看她,到底是敏感还是真被瞪了程依不知道。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有男人带着猎物回来了,猎物抓得少的男人有些垂头丧气的,而猎得多的或是猎到平时不易打到的新鲜猎物的男人则美滋滋的,腰板挺得笔直。
本来早上男人们打回来的猎物还剩下些,现在六个男人又每人打回来一些猎物,这下晚餐丰盛还有热闹可看,族人们都很高兴。
六个男人站成一排,每人猎到的动物都摆在身前,猎得多的人就一脸得意信心满满的样子,猎得少的有点底气不足,虽然在笑着但还是看得出来他们不开心。
女人和孩子们欢呼着,有的鼓掌有的吹哨,个别孩子与他们其中某人有亲戚关系,于是便站在亲戚身后握着小拳头嗷嗷叫着为他打气。
年族长笑着走过来拉住程依的胳膊,将她引至六个男人身前,指着他们对一脸呆样的程依呱啦呱啦说了起来,说完后体谅到她听不懂便比划起来,先将程依头上戴的花环摘下放在自己头上,然后走到猎得动物多的男人面前站立,将花环摘下送到对方手中,接到花环的男人很高兴,然后很郑重地亲手将花环又戴回到年族长头上,然后两人手握着手往男人的木屋走去。
两人表演完后望向程依,见她双目还有些呆滞,于是年族长又很耐心地重新做了一遍,这回选的是猎物打得不算多但模样却最俊的男子面前,在男子面前站定,然后将花环摘下送入对方手中,俊哥儿欣喜地接过花环小心翼翼地戴回年族长头上,然后两人手拉手地往俊哥儿所在的木屋奔去。
一次不明白,两次不想明白也得明白了,想起自下午睡醒觉后族中女人们见到她时暧昧的笑,还有当时六个男人跑去打猎时见到她那欣喜的口哨声都在在说明了一件事,这六个男人下午跑出去打猎,是为了吸引她选他们为伴侣的。
全族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睁大眼睛望着程依,都在猜测着她会选谁。
到现在程依才明白为何自己来到这里白吃白喝居然没有人给她白眼,不仅如此众人还都很热情的样子,她原本以为远古人都很热情天生好客呢,原来是她太天真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部落里人口少,女人更少,中午吃饭时程依曾注意到过部落里有六个男人还没有伴侣,曾从电视上看到过原始人每到冬天时部落间经常会为了食物打个你死我活,还有去弱小的部落里抢女人为本部落多生几个族人的,现在这里女人明显不够,所以她来了这里立刻便被热情对待了,上午在森林里那三个抬野兽的男人对她不友好大概是他们有了伴侣是其一,其二应该是看她太瘦小不壮实干不了活,又或是见她穿着奇装异服来历不明,于是不待见她。
“啊嗷嗷嗷。”六个男人站成一排,对着程依大声唱起来,有的还手舞足蹈,他们在对她唱歌示爱。
程依快哭了,这次比意识到这里没好吃的、好喝的还没有干净茅厕时更想哭,眼睛立刻红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害怕,眼前这些男人都是野人,是全身长毛的野人!刚认识半天,有些甚至连模样都没记住,让她选他们其中之一当老公还不如让她被野兽吃了的好。
程依的排斥太过强烈,还在欢呼期待的族人们见状立刻静了下来,愣愣地望着程依。
“不行、不行。”程依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摇头,满脸的抵触与恐惧。
年族长眉头皱了起来,瞪着程依不语,那六个站在一起的男人见状更是咬牙切齿地发出不悦的低吼声,连周围看热闹的女人还有孩子们都发出一片片的抱怨及不满的声音。
好好的本来很和乐热闹的气氛突然变得冷淡下来,所有族人们都不满且厌恶地瞪着程依,因为她的拒绝不仅污辱了部落里热情的壮丁们,还触犯了族长的尊严,这是不可饶恕的!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族人拿着木棍奔了过来瞪着程依,有人看起来明显想赶人了,只是碍于年族长没开口迟迟不敢动。
程依很害怕,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哪里敌得过这些个拿着棍子身高马大的人?这里连女人们都普遍一米八几的个头,相比之下自己一米七的个子在这里就太没存在感了。
“哇啦哇啦?”程依看到先前怀疑瞪她的那个圆脸略胖女子在对族长说话,听语气像是在争询着什么意见。
年族长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
“哇!”胖女人高兴坏了,眼中涌现出精光,眼睛开始往叶大娘房里望,像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归她所有了一样。
程依没心思去想胖女人在高兴什么,她在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着若是这些族人们真要对她动粗那她要往哪里跑,目前她意志极其坚定,宁愿在外面饿死或是成为野兽嘴下的美食,也不想糊里糊涂地跟一个不认识的野男人共度一生。
就在年族长开了口,几个拿棍子的族人要动手打跑程依时,森突然大喝了一声阻止了众人的动作。
年族长生气了,对着森大喊了几声。
森拉着云朵一脸焦急地走上前,两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说起来,程依听不懂两人说了什么,只知在他们说完后族长还有族里其他人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拿着棍子的人也纷纷扔下了棍子。
森和云朵见族人气消了不少大喜,于是又再接再厉地说服起族长了,最后年族长点了头放过了程依。
“阿拉咯嘟。”云朵一脸喜悦地说完后,跑过来拉着还在瑟瑟发抖的程依跑到年族长面前,催促着程依向族长道谢。
程依被弄蒙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的年族长,也不清楚族人们为何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不过她直觉云朵不会害自己,而且现在风波平息了对她来说是好事,于是便学着云朵的语气对年族长说了阿拉咯嘟。
一番争执结束后天色有些晚了,于是族人们开始分工合作,清洗猎物的、生火的、拿陶器去河边取水的,都忙完后众人便开始烤进猎物来。
先前的不愉快像是没发生一样,虽然六个男人谁也没有得到程依,可是也不算白忙活,起码晚饭丰盛了许多,于是就算没有先前的热情,也没有人对程依恶言恶语了。
晚饭程依还是没有吃多少,吃了一小串山鸡肉后便厚着脸皮自云朵那里讨了个中午吃的煮蛋。
族人们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吃过晚饭将场地都收拾干净后,族人们围着篝火唱的唱跳的跳,白天都忙,晚上没事了一放松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连叶大娘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跑到人群中摇了两下腰然后扭了扭屁股,累了后才坐一边休息去。
云朵拉程依一起下去跳,程依摇了摇头不过去,她没有心情。
好容易族人们都玩闹完了后结伴散去,程依松了口气要回木屋睡觉,只是刚回到木屋还没等躺下来云朵便过来拿起兽皮还有程依带来的东西便要出去。
“等等。”程依见状赶忙上前将羽绒服还有医药箱抢过来抱在怀中,一脸提防地问,“你要做什么?”
云朵没有因为程依不友善的行为而生气,回头对着叶大娘说了几句话,然后与站起身笑着走过来的叶大娘一起将糊里糊涂的程依拉了出去,最后将她送进了贤的木屋里,云朵将兽皮铺在贤的身边,指着地上的兽皮说了一堆安抚劝慰的话。
“以后要我和他睡在一起?”程依瞪大眼指着躺在地上的贤迟疑未定地问。
也不知云朵和叶大娘听没听懂程依的话,总之两人没有回答,转身匆匆便离开了。
回想起晚上发生的事,再联系现在她的处境突然就明白了森与云朵是如何说服的族长和那些族人了,原来她没有“安全”下来,只是由从那六个男人中选一个变成了现在不得已与贤凑成一对而已。
程依咬了咬牙脸青一阵红一阵,低声咒骂了一番后皱眉望向地上躺着的贤,谁知就在这时,贤的眼睛突然睁开,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交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