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血丹一进入秦舞阳的肚腹内,药力如火山喷发,冲击着秦舞阳的经脉、血肉。若非肉身早已坚逾飞剑,只怕秦舞阳瞬间便会被这股药力炸爆,化作一堆碎肉。饶是如此,一刹那间,他的经脉便断了百余根,真元如脱缰的野马群,在体内横冲直闯。
秦舞阳一口血喷了出来。
“还是托大了!”
正在此时,一只柔软的手掌印到了他头顶,犀利无匹的真元自天灵盖透入,强横地将那些散乱的真元归拢到了一起,然后慢慢修复着他的经脉,同时压制住了磅礴的药力,以免肆意破坏经脉。
“师父!”
秦舞阳大喜。
原来,正在采气的雪一笑见秦舞阳出了状况,便飞身过来,用自身强大真元,帮助秦舞阳压制药力和崩散的真元。
雪一笑:“不要说话,赶紧化解药力!”
秦舞阳知机会难得,且雪一笑也只能帮助他暂时压制住药力,他还得靠自己的能力,将药力化解。否则雪一笑一放手,他只怕便要经脉尽断,便是不死,也会变作一废人。
他当即转两手掌心向外,两手掌从两侧由下往上沿宇宙天边画弧。双手掌随吸气向上缓缓上举时,意想将宇宙间全部慧光能量流聚集在头顶上方的宇宙星空。
随着秦舞阳大口吞吐天地元气,他变掌心向下,又意想慧光能量流顺双手掌流下,贯人头顶“百会”穴,这时双手指尖相对沿身体正前方下降。待贯人顶的光能量流自头、颈、胸、腹,沿两大腿下至小腿、脚底“涌泉”穴和脚大拇趾尖出去后,则进入地心。
秦舞阳早将这一套万龙撼天功的采气之法运用得极为纯熟,开始他只见得到金黄色的慧光能量,即天地灵气的精华。但如今洞内灵气浓郁,与过去天下绝顶的采气福地相比,也不过如此,加上体内浩瀚磅礴的药力滋补,秦舞阳念力远比过去要强,意念中,宇宙慧光能量竟然渐渐变作了金白色,如溪流般流聚起来,显然他能采取的灵气愈加精粹。
秦舞阳原本寸断的经脉在药力以及新生真元的滋补下,重新飞速滋生、修复起来,且比此前更要壮大。
不知过了多久,待经脉完全复原,秦舞阳体内的真元如海潮般汹涌奔流。充沛的药力在体内流转,不断生出新的真元来。如此过了几日,他体内真元竟仿佛溢满,全身经脉无一处不鼓鼓发胀,身体又无一处不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这时,雪一笑终于放开了手掌。
如同洪水失去了水坝,汹涌的药力再次冲击着秦舞阳身体各处。不过,这一次,原本药力本就被秦舞阳已化去不少,且经脉也远比此前要强大,药力的洪流很快被秦舞阳驯服。
秦舞阳陡然觉得自己仿佛气泡一般膨胀起来,似乎转眼间便要爆炸。但瞧身形却并无变化。他登时明白,这只不过是体内真元太过充溢出现的幻想。
时机已到!
秦舞阳猛吸了一口浓稠的灵泉,闭唇用舌在口腔内上下左右正反搅转十八周而后舌抵上腭,两手拇指腹点按大迎穴和颊车穴连线中点。
约十数息后,秦舞阳只觉气海内一团活泼泼的真元仿佛被压缩一般,慢慢地化作了一滴透明水滴。
这一滴,便是传说中的金津玉液!
秦舞阳疯狂采气、压缩。一滴,又一滴。他闭目内视,将这些真元之精送入下丹田部位。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舞阳经脉内流动的都是金津玉液后,他猛然觉得浑身一震,四肢百骸仿佛被洗刷了一遍,好不快活!
秦舞阳顿时明白,自己已然达到了化气期第七重化气为精。
一颗血丹的威力竟然大如斯!
但秦舞阳也知自己侥幸,若非雪一笑助自己一臂之力,只怕登时便要死在这颗丹药上。难怪说丹药并不能决定一切,否则,那些大修士岂不轻易便能用丹药堆出一个又一个高级修士。
这颗血丹的药力秦舞阳只化去了一半。他遥想了一番冰魔老祖这位大巫师昔年的风范,便又进入了修炼中。如此又过了数月,秦舞阳终于将剩下半粒血丹的药力尽数炼化。此时,他的修为也迅速升至化气期七重的圆满状态,隐隐有进入第八重的迹象。
秦舞阳也略微明白了一点雪一笑“天下大变”的原因。正如自己身上的变化一样,随着灵气浓度以十数倍的提升,他修道速度将大为增加。这种巨大变数的出现,必然对原有的仙道格局产生冲击。是福是祸,于不同的立场而言,难说得紧!
秦舞阳与雪一笑到此时已闭关大半年。旗峰岛不在沧浪宗内,修行时倒极安静。两人眼见无人打扰,又继续闭关修行。破界山灵气不足,秦舞阳干脆将张震也放了出来,在洞府内采气。张震的天资事实上比秦舞阳还要高出不少,又得益于灵泉,只过了半年,竟然修到了化气期三重,被孟药师乐颠颠拉去做了炼丹的苦力。
两年苦修之后,秦舞阳也终于修到了化气期八重气冲百骸。自此,秦舞阳体内的真元完全深入到了四肢百骸,任何一处血肉骨髓之内,原本便已强横至极的肉身,此时愈发坚韧而不可摧。
“以二十余岁出头的年级,有着化气期八重的修为,便是天赋绝顶之辈也不过如此!”雪一笑忍不住赞道。
秦舞阳却知,这样的成绩,却是自己多次险死还生得来。若换了其他一人,未必能如自己那般接受这样坎坷的修道之路。但自己天资太差,若不行险,实难进阶如此快,早就被卡在化气前期了。
两人原本还想继续闭关潜修下去,一道宗门法令却传到了雪一笑手中:鉴于如今天下大乱,妖孽横生,今年入人榜前十者,将获宗门三粒元精丹、一件灵器的封赏,并可在参天之塔上修行十年。
三粒元精丹,的确是了不得的赏赐,但对于品尝了更强丹药滋味,又有孟药师这等炼丹大师的秦舞阳来说,却也没怎么完全放在心上。不过,一件灵器,以及在参天之塔上修行十年,每一样奖励都让他怦然心动。
雪一笑仿佛陷入了回忆:“我也曾在参天之塔修行过三年,参天之塔连接大燕有数的绝顶灵脉,灵气浓郁更是远胜旗峰岛,在那里修行的速度,也数倍于此地!”
秦舞阳笑道:“师父是旗峰岛首座,地位如同真传弟子,也可以去争一下天榜,瞧天榜第一的赏赐,竟然是一件宝器!天,沧浪宗真舍得出手!”
雪一笑经过两年多的闭关潜修,修为高深如海,一身剑气愈发犀利,只要靠近他百丈之内,便能被她剑气逼得呼吸不能自如。她淡淡一笑:“希望那件宝器是柄飞剑!”
雪一笑显然打了吸取它金戈之气的想法。秦舞阳突然觉得,哪怕是神器品阶的飞剑落到雪一笑手里,雪一笑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它的金戈之气吸尽。
雪一笑并不在意虚名,因此过往的宗门论道大会从未参加。但今年宗门竟然拿出了一件宝器作为奖励,雪一笑也不禁怦然心动。论道大会还有十数日便要开始,如今正是报名之时,两人当即出了洞府,去了宗门报名。
待从宗门出来,秦舞阳道:“师父,我去接引一位弟子前来旗峰岛修道!”
雪一笑知道他的过往,也知那弟子便是附近凡俗武林门派断琴水榭的掌门万芳。秦舞阳又打的是壮大旗峰岛一脉的旗号。雪一笑略略点头,算是应了,随后唤出龙蝠来,往沧浪宗飞去。
自当年人妖大战之后,秦舞阳已有两年不知外界情况。他并未直接去绿珠岛,而是先飞到碧螺岛的隐市,以孟药师炼制的丹药换了数百块下品秋石。
路过一个摊子时,秦舞阳发现一个青衣少女正兜售几颗内丹。这些内丹拳头大小,灼灼其华,其内光彩流动。猎杀妖兽本就危险,很少有人专门以妖兽内丹炼制丹药,所以隐市上贩卖妖兽内丹的并不多。秦舞阳原本只多瞟了一眼,岂料青衣少女便娇滴滴地唤了一声:“这位道友,这些蛇丹非但可以炼丹,而且可以炼器,你瞧这丹内流动的光彩,其实是一种连道真境修士也要畏惧三分的剧毒,用以炼制毒砂、飞剑最好不过!”
秦舞阳瞧这青衣少女墨黑色的长发松松地绾在左耳一侧,闲散而不失娇媚。肌骨如雪,笑眼修眉,如清水芙蓉摇曳在山间。就只是一笑,便让这明山绿水淡了颜色。
“蛇丹?这是何妖兽的内丹?”秦舞阳奇道。
少女咯咯娇笑:“这位道友却是说笑了,现在谁会卖妖兽的内丹,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妖怪的内丹!”
妖怪内丹?秦舞阳心想自己近三年没有出来走动,已不知外界情形,正好向这少女打听一二,便道:“却是不知这妖丹自何而来?”
少女一拍掌:“了然,估计道友已闭关数年,不知外面世事吧?”
秦舞阳:“让道友见笑了!”
少女叉着腰,媚态横生:“我便与你说吧,这妖兽内丹乃妖兽先天生成,妖怪的内丹却是后天修炼而成,但都可以用以炼制丹药,不过,妖兽内丹又如何能与妖丹相比。自两年多前,极海出现妖怪大军后,天下各处均产生异变,一日之间,人界各处均有地壳爆发或界缝出现,不但天下灵气浓郁了十余倍,这妖怪也从各处界缝中出现,在人界扎下了根。便是人界原本的树木花草、飞禽走兽,也有不少产生异变,竟起了道心,学会了修行。而我这妖丹,便是取自几条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