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风快步来到流倾城身侧,蹲下来抱住了她,流倾城身子微微一僵,睁开眼睛看到柳扶风,立刻扑进他怀里大哭。
柳扶风拍着她的后背,不断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大概是些安慰的话,流倾城却变本加厉地捶打着柳扶风并不宽阔的胸膛,好像是在撒娇,又好像是在泄恨,但是当她抬眸不禁意间与血瞳月的红眼相触时,突然“哇”地一声大叫,神智彻底不清了。
她狂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柳扶风挺起胸膛,任她把眼泪鼻涕擦在自己衣襟上,反复而耐心地安慰。
月痕趁此过去将血瞳月拉到一边,他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从他紊乱的气息中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只是他与一般人不同,越是激动的时候就越表现的安静,表面看不出一点抓狂的迹象,除了他眼睛里逐渐变深的红色。
血瞳月一离开,其他的男宠都围上去安慰流倾城,他们大部分都是凤清源派人从当地的青楼和贫寒人家买回来的,只有柳扶风在赤凤宫待过,不过,这十人都是月痕精心删选过,基本都属于看起来没有一点杀伤力的病美男,所以流火宫的长老才会欣然接受。
这些人中除了柳扶风以外,其他人见到月痕皆是一脸惊愕之色。
“让流宫主受惊了,月痕惭愧。”月痕说道。流倾城已被众人扶起,神色慢慢缓和下来,视线落到了月痕和血瞳月牵着的手上,凛凛一笑。
“赤凤宫的祭司长就是专门和别人抢男人的么?”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流倾城扬扬下颔挑衅地望着月痕。
月痕微微一凝眉,“流宫主误会了,血瞳月只是我的侍卫。”
流倾城道,“我有说那个男人就是他吗,看来是你不打自招了,聪明绝顶的祭司长大人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林子里,惊起树枝上成群的鸟儿。
月痕按住血瞳月的手,微微低垂着眼帘,她并不想与流倾城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因为本身看不惯你的人,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就算是百分百正确,她也会挑出毛病并且借机讽刺挖苦。
其实不过是想痛快而已。
当你服软或者干脆不理,她也会无趣地走掉。就像现在。
流倾城走后,血瞳月突然挣开月痕的手,一拳打在了树上,两行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大树结疤的地方流下。
片刻之后,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黑色,迅速蔓延至整个树干,随后树的叶子开始腐烂,淌下墨汁般浓稠的血液。
血瞳月垂下头,额头支着枯萎的树枝,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月痕走过去,抬起的手还没有落到他的后背,血瞳月就敏感地转过身来。
单纯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月痕伸手将他额前的刘海拂开,“不要问我为什么阻止你,世上的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有些人他们伤害了你,欺辱了你,不是一顿拳头就能解决问题,因为你所处的位置注定了要忍下这口气。”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也感到别扭,也许这几年下来自己的棱角真的被磨平了不少,连为自己争一口气的勇气都没有了。时常担心,错一步,全盘皆输。
但是血瞳月不一样,他完全是个热血青年,冲动、好斗,同时心灵敏感又脆弱。他心里无法治愈的伤痛永远都只有那么三处。
杀害亲族的魔鬼;
流倾城的男宠;
玄澈的手下败将。
血瞳月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辩驳,其实月痕倒希望他能够辩驳,因为那才是符合他年龄的叛逆心理,长久以来他都被主人的思想禁锢着,即使心里有想法也只得咽下去,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能体验唯我独尊的快感,因此养成了主人是天,对主人唯命是从的想法。
“想痛快就喊出来吧。”月痕说道。
红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悲愤,他看着她,两人的发丝被风吹到了一块儿,血瞳月仰起头望向巨木顶端的苍穹,湛蓝如海,寂寞如离人的眼。
片刻之后,一股强大的气流破空而出,将四周的树木纷纷刮倒,地面上留下咆哮过后的坑坑洼洼。血瞳月如一头负伤的野兽一般冲入树林。阳光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树林深处却是漆黑一片,月痕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只觉得天突然暗了下来,抬起头,却见一堵墙挡在面前。
“墙”拦住月痕跨出去的脚步说道,“希望他成长就让他去,什么事都不让他独自面对,就等于不让他担当任何事情。”
月痕原本心情就不好,见到玄澈,糟糕的心情又上升了一个百分点。拨开他搭上来的手,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玄澈道:“门没锁我出入自由。”
想问侍卫为什么没拦他,看了看他加厚的脸皮又觉得是多余的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四下里无人,又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月痕故意后退了些与他保持距离。玄澈笑了笑,“刚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月痕又后退了半步,玄澈上前一步,想了想又道,“刚才的话说反了。”月痕觉得头脑有些发胀,她后退一步,玄澈上前一步半,把她逼到了一棵树后面。
月痕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对玄澈说道,“这次你要再敢的话……我,我就要……两亿!”
“好。”玄澈拽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四亿!”似乎觉得少了,又加了两根手指。
“没问题。”那家伙脑子肯定进水了,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
月痕道:“一两黄金等于五十两白银等于四万枚铜钱,十二宫中最富有的恒寿宫年收入才一百五十万两黄金,你们玄木宫的人难道每天都躺在金子上睡觉吗?”
玄澈道:“有钱不一定就懂得花钱,只有懂得掌控钱的人,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呵,你们身在上层的人从来只顾着自己享受,花着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钱财很安心是吗?”月痕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仿佛玄澈就是恶势力的代表。刚才的怒气也一并撒在他头上。
玄澈却仿佛一点也不介意,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很自然地将手搭在月痕腰上,“你的土星初级祈祷学的怎么样了?”
月痕一怔,似乎已经很久没和他聊过职业上的事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发现那潭清水不知何时已经被搅浑,玄澈的眼睛深邃而迷离,好似宇宙中未知的黑洞,能够吸附任何东西却从来不曾归还。
“不要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冷酷无情的祭司长爱上了我。”
“啪!”
手掌火辣辣的疼,月痕垂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了,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就会想把沉积已久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全部的伪装,全部的冷静,在他的引诱下一点一点撕毁,毫无防备。
下巴被硬生生地抬起,双眼被迫与他对视,没有语言和动作上的交流,只那么看着也会让人有种晕眩的感觉。月痕明白,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喜欢看别人屈服于他,玄澈也不例外,可是就算屈服了就能怎样,当所有畏惧袭来的时候,人只会越来越感到孤独和寂寞。
“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吗?”月痕看着他半边脸上隐隐泛起红色的掌痕,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因为只有你的黑夜,才能衬托出我的光辉。所以,和我联手吧,没有人会否认,我们将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