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不停的切换,不久卫星定位在大裂谷的山梁上。罗亦安一行的队伍准确地出现在屏幕上。图像中,罗亦安捧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只是由于电脑屏幕斜斜立着,再加上埃塞尔额比亚高原上的阳光强烈,从这个角度上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图像。
罗亦安手指在键盘上一阵敲打,镜头切换到他们出发的营地,现在营地里已空空如也,只剩下那支中国摄制组还在耽搁。他已按排了人手以赞助的名义为这支摄制组提供交通工具。有了金钱开道,在加上罗亦安与当地人不存在语言障碍,摄制组的行程已迅速排定,他们将在明天动身。
花别人的钱总是不心疼的,摄制组甚至雇了两架直升机前后开道。这样按照他们的行程表,他们将在明天日落越过英国摄制组,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这条东非大裂谷绵延六千余公里。在这条大裂谷中,湖泊密布,有名有姓的湖有三十余处,至于小水洼则不计其数。无数为蓝色的湖泊像一串宝石项链散落在非洲大地上,沿途的风光令众人流连不已。按照这样的走法,罗亦安他们每天只能前进100公里,走完这条大裂谷,至少需要花费两个月。这显然错过了选举的时间。
但路上,罗亦安数次询问选举事宜,都被告知一切放心。似乎组织也在全神处理这一事件,无暇顾及选举。
前方,东非大裂谷再次一分为二,西麓蜿蜒向下,沿维多利亚湖西侧由南向北穿过坦噶尼喀湖、基伍湖等一串湖泊,向北逐渐消失。东支裂谷则带沿维多利亚湖东侧,向北经坦桑尼亚、肯尼亚中部。穿过埃塞俄比亚高原入红海,再由红海向西北方向延伸抵约旦谷地。
东支的裂谷带宽度较大。谷底大多比较平坦。裂谷两侧是陡峭地断崖,谷底与断崖顶部的高差从几百米到4000米不等。而人类最早的史前人的头骨化石,就是在东非大裂谷东支的西侧、坦桑尼亚北部的奥杜韦谷地发现的。罗亦安他们地目的地就在东支,在最早地人类化石发现地不远。
在两谷的分叉口,罗亦安他们的队伍滞留了很久,忍耐不住的各国考察队员纷纷越过他们的队伍,按各自的猜测进入东西两谷。不过。大多数查考队都选择了东支裂谷,而那支中国摄制组也进入了东支。
海伦娜的摄制组仍在叉路口拍摄,吸引着绝大多数地目光。罗亦安他们不引人注意的悄悄启程,沿着蜿蜒的山路进入东支大裂谷。
越接近目的地,罗亦安脑海中仿佛有个警钟不停的鸣响,又仿佛有人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喃喃细语,细细一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罗亦安把这意向归结为过渡劳累与紧张带来的焦虑症。明面上,他没有跟任何人说,暗地里他却加强了戒备。
终于到达了怀特的失踪点,多年前此地曾大肆进行过搜寻,所以英美两国地人员对这儿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罗亦安他们在此地稍加休整,随即。海伦南带着摄制组成员呼啸而至。他们摆开了架势进行现场转播,海伦娜在此公开了她怀特的姓氏,并在镜头前发表了一番纪念她先祖的演说。而后所有的目光都被海伦娜吸引过去,连中国摄制组也不甘寂寞,摆开架势,在此地详尽拍摄,追忆怀特当年的探险之旅。
远处,茂密地原始森林覆盖着宫绵的群峰,山坡上长满了盛开着的紫红色、淡黄色花朵的石楠花、帝王花,近处。草原广袤。翠绿的灌木丛散落其间,野草青青。花香阵阵,草原深处的几处湖水波光闪,山水之间,白去飘荡。裂谷底部,平平整整,坦坦荡荡,牧草丰美,林木葱茏,生机盎然。大象、河马、非洲狮、犀牛、羚羊、狐狼、红鹤、秃鹫等漫步其间,各国考察队在此地摆开架势,摄影组则穿梭于考察队间,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该地的热闹场面,韦尔斯暗自高兴,“我们明天动身。”他说:“乘他们还没有回味过来,我们马上走。”
远远的,罗亦安看见赵箐骑着马向这里奔来。他嘴里应道:“何不马上动身——美国电视台并没有在这里停留,瞧他们前进的方向,目的地应该与我们相同。”
韦尔斯点点头,说:“怀特地日记里提到过,失踪前他们继续向西走了四天地路程,我想,美国人可能根据这本日记大致推测到那个方位,确实……”韦尔斯的话说到这儿,赵箐已赶到了罗亦安身边,她兴致勃勃,不管不顾地插嘴说:“嗨,大色狼,你还出去打猎吗?领导说要在这儿拍摄十天左右,就给我放了几天假。天呢,我每天只能在被窝里玩枪,可憋坏我了,快带我出去打猎。”
韦尔斯一笑走开,忙着布置队员收拾行装。罗亦安无耐的笑着,向赵箐说:“大小姐,这地球可不是围着你转的,我还有自己的工作……”
“什么呀?”赵箐一点没感觉到罗亦安的敷衍,她兴奋的说:“告诉你,我现在是派出人员了!我们领导受了你那么大的援助,看到你们没有队医,就让我来帮助一下你们。瞧,我已经把医药箱带来了。反正大家都在这条谷里,等他们有事就用卫星电话喊我?到时再派直升机来接我,愣着干啥,快帮我安排住处,今晚你有空吗?我们去打火烈鸟。”
罗亦安才要拒绝,遥遥看见那名较耐克的美国人正在朝这个方向探头探脑。他顿时改了主意:“不用按排了,你没见我们正在收拾行李吗?天色还早,这里热闹地像个自由市场,我们打算往前赶赶路,找个僻静的地方扎营。”
“好啊,好啊。”赵箐欢呼起来:“我正愁在他们眼皮底下,不好意思玩的太疯。远点好,远点好。”
除了耐克。罗亦安他们的拔营没有受到任何关注。像罗亦安他们这样迁移营地的行为在考察队中常常出现。考察队员们希望安静的接近动物,而摄制组总喜欢接近考察队,这让大裂谷中不时的呈现出你追我躲地局面。考察队们不时地躲开摄制组几天,而一旦他们有了新发现,又喜欢召摄制组来进行炫耀。故此,罗亦安他们的拔营也没有受到特别关注。
有心人地目光均聚焦在海伦娜身上。
罗亦安他们这支考察队在所有的考察队中,显得极另类。在其他的考察队员看来,这支队伍游山玩水的时间大大超过科学研究的时间。而且这支队伍里有两个英国贵族、三名富豪——韦尔斯、罗亦安、薇薇安。他们虽然没有动各种先进的交通工具,但恰恰是这种悠闲自在显示他们对自己的补给能力极具信心。
他们自带摄影师,却没有带队医,考察地进展也不通知外界,令大家对这支考察队的进展毫不摸底。通过侧面地了解,他们获知韦尔斯是一位著名的考古学教授,那三名学生是他所带的博士生。而罗亦安与薇薇安则是野外生存专家。其中薇薇安的猎场在美国上流社会小有名气。于是,在人们看来这支考察队来游玩的色彩远重于科学考察。
罗亦安他们走走停停,似乎总在寻找着合适的宿营地,然而,直到太阳落山,在两山之间的峡谷中。已黑沉沉地见不到半点灯光,整支队伍仍没有停留的意思。
“我饿了,我要吃饭”,赵箐吵闹着,考察队内心有戚戚焉的望着她。
罗亦安把眼光转向了韦尔斯,韦尔斯“发愁”的看看两边的山梁,说:“这片地方不适合宿营。这里地质活跃,地震频发。我们曾经在这一带测过两处山梁的距离,发现它们每年增加两到三厘米。”韦尔斯用拐杖指指两端地山梁,安慰众人说:“再往前走走吧。这里容易发生滑坡和落石。实在不是个好的宿营地。”
薇薇安的速度已渐渐放缓,成了整支队伍的最后一人。罗亦安取出步话机。又拿出一捆荧光棒在每个人头上做了标示,安慰众人说:“别怕,我马上就到前面开路,你们跟着我的指示走。每隔五米我会插一支荧光棒。绿色直行,红色转弯,黄色则表示地面坑洼不平,注意脚下。”
说着,罗亦安塞给赵箐一大块巧克力,邀请说:“小箐,我需要你帮忙,你帮我插荧光棒,我保护你,遇到野兽,我准许你先开枪。”
赵箐大口大口的吞着巧克力,断断续续地说:“好,不过,黑灯瞎火的,你可不准占我的便宜。否则,我饶不了你。”
罗亦安从马上取下早已准备好的登山包,在头灯的照射下,向雷明顿快枪里装着子弹,一发散弹,一发猎象弹相间装满枪膛后,他又取出自己地伯莱塔手枪,检查了一下,将一盏马灯挂在马鞍上,一伸手,把赵箐提上了马鞍:“鞍袋里有食物,你先吃着,边走边在岩壁上插荧光棒。”
赵箐含含糊糊地答应着,伸手自鞍袋中摸出一罐八宝粥,拉开盖子,唏哩呼噜的喝了起来。
“没吃饱。”她拍拍肚子,按照罗亦安地吩咐将空罐收回鞍袋,又在里面摸索起来,“呀,这是什么?”她摸出一个铁管,不由分说,兹拉一声拉开了。
“别……”,罗亦安话未说完,铁管已冒出一阵红色的烟雾。
“手榴弹”,赵箐尖叫着将铁罐扔出去,耳机里同时传来阵阵惊呼,韦尔斯厉声喝道:“卧倒,隐蔽。”
赵箐吓呆了,立在马上。心里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尖声叫了起来,可没等嗓门拔到高处,罗亦安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剧痛打断了她地尖叫。罗亦安说:“瞎嚷嚷什么?这是烟雾弹,大小姐。你怎么见什么都吃啊,也不问问就拉弦。”
耳机内传来大家的轻吁声。滚滚的红色浓烟充满了整个峡谷。赵箐气急败坏的问:“你怎么把手榴弹和食物装在一起?吓死人了……”赵箐说完尤不解恨,使劲用手拍打着罗亦安。
罗亦安边拍着对方结实的大腿,乘机占足了手上便宜,边不满的反问:“这是救援指示弹,人遇险后,拉开这个烟雾弹,就会让救援人员发现他的准确位置。这东西不与食物放在一起,跟什么放在一起?谁像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吃。”
实际情况是:这是一枚烟雾弹,但它不是一枚普通地救援烟雾弹,而是军队专用烟雾弹。它释放的烟雾可以遮断雷达波地探测,在军队中,这种烟雾弹常用来掩护舰队或者坦克调整队形,屏蔽对方对己方的探测。现在。为了摆脱头顶卫星的追踪,罗亦安特意在鞍袋里烟雾弹以及与其外型相类似的八宝粥,就等着冒失的赵箐拉开,果然,赵箐如期完成任务。
“只是烟雾?”赵箐疑惑地问:“不会爆炸?鞍袋里也没有手雷?”
获得了肯定的回答后,赵箐不再顾忌。她不停伸手到鞍袋里摸吃的,摸到了烟雾弹就丢弃在路上,摸到了吃地就毫不犹豫地把它消灭——反正烟雾弹也不需要她掏钱,作为对方的道歉,这东西让她玩玩也是应当。
此后,她像撒石子一样毫不吝惜地一路丢弃着烟雾弹,看到罗亦安脸上心痛的表情,她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浑不知道罗伊安肚里已了翻了天。
清晨,一个不知名的大湖边。大约5万多只火烈鸟聚集在湖区。偶尔一阵响动,火烈鸟张翅飞翔。远远望去一片红霞,十分好看。罗亦安与赵箐卧在草丛里,用望远镜观看着飞舞的红霞。赵箐尚睡眼朦胧,她不停地嘟囔着:“快开枪!快开枪!我饿极了!你答应今天让我吃到鸡的,快点,我一宿没睡,就等吃饱了去睡,快点,我等不及了。”
“咚”地一声,枪声响了。三四只火烈鸟翻滚着自高空掉下,赵箐捅捅罗亦安,蠕蠕嘴示意罗亦安去捡战利品,自己松了口气,舒服地躺到在草丛里,嘴里喃喃自语:“红烧?白斩?可惜米有酱油。啊,苍蝇,这里的苍蝇太讨厌了。”
等罗亦安驱散了鸟群,提着战利品回来,赵箐已躺在草丛里酣然入睡,一行晶亮亮地口水尚拖在唇边,殷红的小嘴微张着,似乎还在说:“别抢?这是我的。”
罗亦安没敢惊扰她,割下几根草编成一股草绳,将猎获的火烈鸟捆在身上,他轻轻抱起赵箐,向营地走去。
夜里的行程持续了整整一夜,最终,韦尔斯把营地扎在了湖边草丛里。赵箐早在半夜里已忍不住睡意,最后,罗亦安不得不腾空一只板条箱,让她躺在箱内由马驮着走,这才让她安静下来。但清晨一到,这位玩兴甚大的女孩突然睁眼,嚷嚷着要来湖边打猎,没想到却坚持不下去,中途又睡过去了。
营地里,薇薇安仍精神抖擞地保持着警戒,韦尔斯年老瞌睡少,仍在那里翻看地图,其余人则完全陷入沉睡。薇薇安摇醒了赵箐,搀着她钻入帐篷,留下罗亦安与韦尔斯商谈。
“没有任何异状”,韦尔斯心事重重,说:“我翻看了最近地卫星照片,我们的目标点没有任何异常,你知道的,一个精确的经纬度标示的范围只有1.4公里宽、1.4公里长,在这个区域内,我们只发现一段山谷、一个水洼、几群动物而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
“山谷里的树密吗?卫星是否能照透?”
“平平常常的疏密而已”,韦尔斯回答:“没有太密,可也不疏松,卫星可以偶尔看见谷间空地,但山石看不清楚。唯一特别的就是:谷很深,最深处距离山顶四千英尺,常年少见阳光。”
罗亦安坐到桌前,调出卫星查看着当地的情形:“美国摄像组正在接近那里!?”
韦尔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谁说不是呢……忘了告诉你,刚才我收到信息,关于内部泄密的事组织已处理完毕,美国佬那头不用再顾忌,现在,关键是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头。”
罗亦安翻看着卫星图像,沉思着说:“你还有体力吗?”
韦尔斯扬起眉,看着罗亦安。
“我们现在动身——你把考察队地事安排一下,交待你地学生继续考察,而薇薇安留在这里帮你照顾他们,我俩现在就动身,赶到那里正好是夜间,树那么密,我俩完全可以乘夜进入谷底,避开美国人……”
韦尔斯立刻响应:“好主意!”
与此同时,罗亦安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声音,急促地说:“危险!别去!”
是那个在摩亨佐.达罗地窟内的智脑,据它自夸:它是无处不在处处在。但自从离开地窟后,它再也没有与罗亦安联系,此时,它却突然开口说话。
“为什么?”罗亦安脱口而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