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昨晚出什么事了?”若水迟疑了一下,“难道说她跟那安布禄大人……,她不要大哥了吗?”
穆舒氏愣了一下,摇头笑道:“你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红绵现在是安布禄大人的义女了!”
“义女?”
“恩,听红绵说,昨晚她送安大人回房之后正想回锦园,安大人突然拉住了她,直说她特别像一位故人之女,而后便问了她的身世,两人一聊便是一夜,原来这位安大人果然认识红绵的父母,而且还是至交好友,自从红绵走失之后,她的母亲就一病不起,不出一年就去了,她的父亲跟着也离开了人世,临终时托安大人帮忙寻找自己的女儿。安大人找了红绵很多年,一直没有寻到,不想竟然在这里偶然相遇了。”
若水皱皱眉:“这也太巧了吧!红绵走失时不是还很小吗?现在都这么多年了,容貌早已改变,安大人还能认得出?”
“可不是嘛!我也这么问她。她说安大人开始也不敢确定,后来无意中看到了她的银锁,才最终确认。”
“无意中看到银锁?”若水的笑容也开始古怪了,红绵的银锁一直贴身佩戴,从不肯轻易示人,上次如不是自己正撞上她与大哥……,衣衫凌乱不整,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那个银锁,这次竟然这么巧,能让那位安大人无意看到?
穆舒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也觉得这事有古怪,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她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算了,她能被一品大人认作义女,也是她的造化,咱们也无谓管这个闲事。”
“额娘此言差矣,这红绵毕竟是咱们院里的人,若她真是故人之女也就罢了,可如果她是冒认,万一被安布禄大人拆穿,会不会以为是咱们为了帮自家人谋职位,才设了这个局,而后将所有的过错都迁怒到阿玛身上!”
穆舒氏脸色陡然一变:“我被这红绵弄糊涂了,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可如何是好?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法挽回了,也不好贸然去跟安大人说什么。哼!这个红绵真不是好东西,整天搅得家里鸡犬不宁的,现在还害道你阿玛身上来了,还有乌苏氏,早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穆舒氏一想起自己的丈夫有危险,便恨起红绵来,连带着当初送红棉来的乌苏氏,也一并恨了起来。
“额娘,别着急!咱们也不过是瞎猜,或者红绵真是安大人的故人之女也未可知。只不过,咱们还是让阿玛提前在安大人那打个埋伏比较稳妥,先侧面的说说红绵的情况,再说明她的身世在咱们府中从无人知晓,最后还是让安大人再查实清楚为好。”
“唉!那我这就派人去跟你阿玛说!”穆舒氏跺跺脚,起身叫来张家的,让她传话给她夫君张宝,去刑部衙门报个信。到了晚上,崇安回来,说安大人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非常确定红绵就是自己的故人之女,让崇安不必担心,还说办完认女宴,将红绵接到府中之后,定然要好好答谢崇安。这话一出,穆舒氏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安大人对崇安越好,将来万一出了事,结果只会更糟。
且说安大人认了红绵做义女的事一经传开,整个恭佳府顿时就变成了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各个院里上至夫人小姐下至丫头仆役,无不在议论此事。而烧沸了这锅水的热源,锦园,自然也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虽然锦园之中,除了红绵,没有任何人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连红绵也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可经众人口中一传,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有说穆舒氏心计深沉的,也有说她独吞好处的,又有人说乌苏氏把红绵赶出了大房,还不准她跟自己儿子交往,现在只怕得去求着人家结亲了,还有人将红绵说成是狐狸精的等等等等。不过,背地里再怎么议论,可到了明面上,大家却是一个不落的来锦园祝贺。穆舒氏虽然心中恨着红绵,可到底也早就听惯了议论,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倒是红绵,不再似以往那般古怪倨傲,反而表现的相当沉稳谦虚,原本穆舒氏想让其搬至观景阁居住,她却怎么也不肯去,给她配丫头,她也不肯要,待人接物仍是之前做丫头时的样子。
最先来锦园道贺的,就是老太爷,他还破天荒的带了重礼,一个纯金打造的小金佛,据说正是很多年前纳兰氏送给老太太的年礼。不久之后,乌苏氏也来了,同样是带着重礼,言谈之间果然也提到了结亲之事,红绵却是没拒绝也没同意,只说一切还得禀报了义父大人,请他老人家决定才行。至于三房的纳兰氏,是最后一个才来,来了并没先到红绵房中,反而是跟穆舒氏聊了半晌,将红绵认亲的前因后果问的是仔仔细细,待听到是因为银锁相认之时,她的脸色变幻不定,看的穆舒氏和若水都好生蹊跷。后来,她去了红绵房中,出来时神色仍是有些古怪,而红绵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几日之后,安大人果然带着重礼上门,老太太领着全家老小一起迎接,谢礼之后,又将红绵的卖身契交给了他,而后安大人便将红绵迎回了家。当晚,安大人所住的裕亲王府便大摆筵席,大小官员均到府祝贺。崇安一家作为帮其父女相认的“恩人”,也在受邀之列,而崇恩、崇信本都不喜参与这些事,这一晚竟然也不约而同的带着家眷驱车前来。
一到裕亲王府,崇安兄弟三人加上长子尚宁就被迎到了安布禄的书房叙话,而乌苏氏带着韵静、穆舒氏带着若水、纳兰氏带着凤龄和怡亭则是跟着一个嬷嬷,去见安布禄的夫人,裕亲王的长女,和仪公主。若水一直对这位公主很是好奇,这位裕亲王的女儿倒有不少,但是在自己的记忆中,真正长大成人的只有一人,且年纪与安布禄相差甚多,因此,当时她听说安布禄是裕亲王的女婿时,曾经大为惊讶,之后问过崇安才知道,裕亲王竟然有两个女儿,而这一位是裕亲王所得的第一个女儿,据说幼时曾大病一场,九死一生,所以裕亲王非常疼爱她,连当今皇上也对她喜爱有加,将其封为公主,任何赏赐从不落下。记得自己看到的历史中,这个女儿应该是早夭的,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已经长大,还嫁了人。难道说,这个清朝竟然跟自己所知道的清朝并不完全一样?那么,自己也有可能去改变历史了?若水想到此,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希冀,希望耿灼华将来不会嫁给胤禛,希望她能与自己的哥哥共结连理,或者,自己跟胤禛的故事也会有所不同?
若水不知不觉间便跟着额娘她们一起走到了一处院落。这间院落建在王府花园的一角,靠山临水,虽说恭佳府的观景阁也算是靠山临水,可跟这里一比,完全像是之前江宁家中摆放的微缩景观。这里的山是层层堆叠的假山,山上又置小亭,闲来无事可以登山入亭赏景,亦可抚琴一曲与百鸟和鸣,而水则是一片开阔的人工湖,或晴或雨均可泛舟湖上,或夏或冬都有不同之景,夏日采莲,冬日赏梅,雨雪之时,寒江孤钓,更添古风。只是,若水实在做不了这等风雅之人,她一见到这偌大的一片湖水,就开始头晕腿软,幸好穆舒氏早想到了这一点,快步将其扶进了房中。纳兰氏早就听说了若水怕水这件事,忙赶过来询问若水的情况,韵静和怡亭也围过来焦急的望着她。而凤龄则是远远地望着,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至于乌苏氏,只轻轻瞥了一眼,便挤过人群,奔到和仪公主身边道喜。
若水休息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过来,这才看清楚房中已经有了很多人,莺莺燕燕、翠翠红红一片,跟刚才那片湖水一样,看得人直犯晕。她们当中有几个好奇的看了若水一眼,便接着说说笑笑起来。穆舒氏见若水已经无事,便带她一起去见过和仪公主。公主所着的服饰颇为简单,头上也只有几只玉簪,可明眼人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再加上那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度,让她在这一片春红柳绿之中,更成为全场的焦点。乌苏氏正站在她旁边,媚笑的说着话,若水只隐约听见一句“她跟我儿子尚宁极好……青梅竹马”,而和仪公主听见这话,只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答话,正巧她一眼看到若水,便不再理乌苏氏,反而走到若水面前,亲切的笑道:“刚才我见你坐在门口脸色苍白,正想过去看你呢,现在可好些了,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今天旅行在外,原计划五个小时的行程走了将近八小时,所以发文时间也晚了,对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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