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正暗自猜测公主的年龄,眼前这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跟额娘一般大,倒像是自己的姐姐,突然被她这么一问,不由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先跟自己讲话。穆舒氏赶忙代为答话:“多谢公主关心,小女只是行路有些急了,现在已经无妨了。”看到公主府偌大的湖水就犯晕,这话说出来总显得太没见过世面了。
只可惜穆舒氏想的虽好,有人却不肯放过这个嘲笑若水的机会,只听凤龄在娇笑一声:“二婶说的是,我那二姐久居深闺,身子孱弱,再加上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庭院,还有这么大的一片湖水,震惊之下,自然有些手脚发软。只能说这王府实在是建的太美了,而且灵气十足,也只有这样的府第,才能生出公主婶婶这样的人。”几句话,既将若水贬的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又将公主还有王府奉承了一番,若水听了这番话,不停在心中感叹自己这个妹妹的道行又见长了。
周围的人听到凤龄这番话,都自然的向若水投来几分鄙夷的目光,若水叹了口气,正想解释,只听公主道:“你就是凤龄吧?早就听说明珠大人有一对双生的外孙女,一直视若珍宝,一个气质如兰,另一个娇艳赛牡丹,而且还都颇为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今日一见,果然会说话的紧。”凤龄听了这番话,得意洋洋的看了若水一眼。
只听公主继续道:“你说的这位二姐,想必便是恭佳府的二小姐若水了?”若水见公主望向自己,赶忙行礼答话,公主却轻轻的扶起她,微笑道:“不必如此,你阿玛帮着我们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故人之子,还有你跟你额娘,对那孩子一直颇为照顾,今天我见到她时,她还总是提起你们。你们待我们家的大恩,我们不会忘记的。唉!说来怨我,我只觉得这座院子景色最美,便挑在这里宴客,却没想到这里离府门实在太过远了些,既然若水身体不是太好,等到过几天,我便在我住的那处小院单独摆宴请你们可好?那里有个偏门,下了马车几步便到。”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马上收起了鄙夷,换上了又嫉又羡的目光,这位和仪公主平时深居简出,向来不怎么与朝廷中的官员及其家眷打交道,如今穆舒氏一家居然能受到如此青睐,还能登堂入室去公主住的院落吃饭,自然是天大的福气了。
穆舒氏忙带着若水一齐谢过公主,心中却是惶恐不已,毕竟自己一家对红绵向来是防着的,虽然也算和颜悦色,但绝不会比对阿紫阿红这些自家丫头来的好,实在算不上颇为照顾,只是公主的神情不似作伪,真不知道红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凤龄见这和仪公主连消带打,轻轻松松便让周围人对若水的态度瞬间转变,心中顿时大恨,纳兰氏自然不能再让她胡闹,早就将她带到一旁,暗地里训斥了几句。而站在公主身边的乌苏氏,脸色变了又变,先是恨红绵竟然没提起过自己,又恨穆舒氏抢了自己的便宜,反倒忘了当初是自己将红绵赶到二房去的。
正当众人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时,两个丫头搀着红绵走了进来。只不过半日,红绵好似变个人一般,她本来就生的极美,现在换下了丫头的服饰,穿上锦缎绫罗,头插珠钗翠环,辅以胭脂水粉,再加上她原本便有几分倨傲的性子,倒似是天生便在王府中长大的小姐。她走进房中,见到这么多的各府家眷既不惊讶,也不怯场,只是淡淡的回以微笑,一直走到公主跟前低头施礼,动作极其标准,像是从小便经过严格的训练似的。而后她转头看到了穆舒氏和若水,快步走了过来,便要向二人行叩拜之礼,惊得二人赶忙扶住她。待她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泪盈于睫:“红绵在恭佳府时,多亏了二夫人和二小姐的照顾,如果没有两位,红绵也不能有此际遇,您一家的大恩,红绵永世不敢忘!”穆舒氏跟若水谦虚的笑着,心中却是惶恐更甚。红绵跟二人聊了几句,便又重回到公主身旁,却并未瞧乌苏氏一眼,乌苏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人都到齐了,眼看夜色渐浓,公主便带着大家走到花园一处空地之中。此时刚过正月,天气尚冷,王府已在此处已经搭起了大棚,棚内摆了约摸二十张大圆桌。棚以竹为架,覆以透明的轻纱,纱的质地很密,即可挡风,又不碍观赏花园美景。园中的每棵花树上都挂着花形的灯笼,此时已经点亮,从棚内看去像是一朵朵盛放的花朵,而棚中四围的炭盆之中都投了特殊的香料,这会儿坐在桌旁,只觉得暖香袭人,仿佛真的闻到了那些“花朵”的香气。而棚顶也挂着一串串的花灯,从棚的四围串到棚中,每个花灯的底部又垂下一串珠花,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尚未开席,已经见到如此精致的安排,众人都对接下来的宴席越发的期待。而公主果然也没有让大家失望,第一碟凉菜“玫瑰余香”便大开眼界,原本简单的腌制萝卜干,被切成薄片,摆成了玫瑰形状放于白色瓷盘的一角,花心则用秘制樱桃点缀,在盘的另一侧,则用淡紫色的汁液写着“herose‘sinherhand,theflavorinmine”。若水忍不住轻夹起一片萝卜片放入口中,竟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弥漫于唇舌之间,这是用玫瑰蜜腌制的,若水不由轻笑起来,心中对这位公主越发欣赏。这道菜据说是公主为了今天的认女宴特地设计的,那句话翻译过来便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安布禄认女之事,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各种议论兼而有之,有人赞扬其为义人,也有人说其为了名利,最难听的则是说红绵其实是他的私生女或者是情人,今天在坐的诸位,只怕也有不少怀了这样的心思。而今这道菜,既点明了安布禄的一片只求助人的纯正之心,也暗中劝那些议论之人口下留情,与其图口舌之快,不如学着赠人玫瑰的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出这样的一道既美观又好吃又应景的菜肴,这位公主果然才思敏捷,难怪连康熙都对她如此喜爱。
只是这句话,却有好些人都看不懂,凤龄皱着眉头盯着这句话,好奇又不想拉下脸来问,隔壁桌的几人已经议论开了,只听其中一个轻笑道:“公主真是好才学,这句话真是应景的很。”
又有一个好奇道:“看来年小姐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之前我曾听人说起过,这是英语,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意思。”
周围几人一听这话,都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而这边的凤龄也是眉头轻挑,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位年小姐的话。若水乍听到年小姐的名字,不由一愣,自己只知道一位大名鼎鼎的年小姐,便是年羹尧之妹,未来的雍正宠妃,不知眼前的这位年小姐是不是那一位?
若水想及此,便向那年小姐看过去,看她现在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虽然年纪尚小,却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这会儿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着跟周围的人说这着话,样貌可爱却又应答有度,可见家中教养极好。
凤龄看着若水盯着年小姐,不由冷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就算人家懂得一句什么英语,也没必要这么惊奇的盯着人家看吧!”
若水看了凤龄一眼,懒得跟她吵,低声问穆舒氏道:“额娘,你可知道那位年小姐是何人啊?”
穆舒氏摇摇头,纳兰氏在旁边笑道:“这位年小姐名叫年秋月,是湖广总督年遐龄的女儿,她的哥哥年羹尧现在在翰林院,却是位文武双全之人。”果然是她!若水心中一惊,又向年秋月望了两眼,只是眼神却大不相同,想起她将来会成为胤禛宠爱之人,若水的心中就一阵阵的泛酸。
乌苏氏坐在纳兰氏对面,嘴角轻挑:“纳兰妹妹整日里看似足不出户,没想到对这京城中的人和事知道的还真清楚!”
纳兰氏也不看她,仍对着穆舒氏笑道:“说来也巧,年羹尧四年前娶了我的侄女,就是我哥哥纳兰性德的女儿,所以我跟他们家也算是相熟。年遐龄大人现在尚在湖广,留他兄妹二人在京城,也挺不容易的,所以阿玛常叫他们到府中小住几天。这不前几天我回去看望阿玛,还曾经见过他们一面。年家的兄妹两个,哥哥一表人才,妹妹聪慧可爱,阿玛对她们二人赞不绝口呢!”
“那位年小姐一看便讨人喜欢,她那一桌的人可与她都是熟识的?”
“恩,那是她家其余的几房亲属,跟她家平时走动的也算频繁。”
(那个啥,又晚了,今天没理由了,确实是写的太慢了,明天争取准时哈,顶着锅盖逃走中……)